顏慕恒說:“首先是筆筒,那上面的圖案很奇怪,筆筒是陶瓷的。我曾經有一段時間為了糊口,制作過手工陶瓷器,這幾個筆筒一看就是非專業人士做的,而且顏料用的也不是專業顏料。”
“陶瓷在燒制過程中上釉,顏料中有一種顏色叫‘金紅’,里面含有百分之15的金,通俗點來說就是紅色中有閃現出金色的光輝,價格相對昂貴。可是你來之前,我仔細觀察過筆筒,可以肯定,上面的圖案是丙烯顏料畫上去的,而且是在成品上畫的,外層用的是指甲油保護色,不信你可以聞一聞,上面有香蕉水的味道。”
“還有呢?”
莫海右站在原地,雙手環抱在胸前,繼續詢問,他相信顏慕恒說的話是事實,但對方還沒有說筆筒和兇殺案有什么關系。
顏慕恒走到長桌子前面,指著其中一個筆筒說:“我其實一開始注意到的是筆筒里面的紙卷,這些紙卷遠看好像筆一樣,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它們是紙做的,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忽略過去了。抱歉,我不是說你們粗心,我自己也是因為過去的職業習慣,所以才多看了幾眼筆筒。”
“筆筒和制作成鉛筆模樣的紙卷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成的,而且看紙卷和筆筒上的灰塵,說明它們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去碰過了,我想這里的雇工每天打掃衛生一定不會去擦筆筒,或者說主人家不讓雇工動自己親手制作的東西,這一點等會兒你們問一下目擊者就清楚了。”
“我的猜測是兇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這些小玩意的愛好,所以把它們當做隱藏兇器的媒介了,當然我現在說的自己也不確定,因為沒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觸現場證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傷明顯是一把廚房用的細長切肉刀所為,而且傷口邊緣還有很多肉眼幾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顏慕恒說到這里,莫海右突然打斷他嚴肅地問:“你在謝警官進入現場之前已經偷偷來過了,對嗎?而且你檢查過尸體。”
“……對不起,確實是這樣。”
“為什么這么做?一個輔警沒有單獨調查現場的權利,除非特殊狀況。”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感情,他甚至皺起了眉頭,對顏慕恒說:“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體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體背后,你肯定動過尸體了,我剛才在尸體背部采集到兩三個清晰的指紋,肩膀一側也有,初步判斷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的指紋。”
“但是在其他地方,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甚至滿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沒有找到半個腳印,我想那些指紋是你留下的吧?你不僅違規行動,而且還不戴手套移動尸體,不知道這樣會破壞現場的嗎?”
面對莫海右的質問,顏慕恒沒有任何理由反駁,他確實做了違規的事情,就應該接受斥責,所以他低著頭站在莫海右面前,像是在等待發落一樣。
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副聽話的樣子,再想起他過去那種意氣風發,莫海右的心就不由自主軟下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對這個男人心軟,一點也不像自己。
他問了一句:“謝警官有沒有發現?”
“!你……關心我?”顏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顯現出一絲驚喜。
莫海右避開他的眼光說:“你剛剛參加工作,而且發現的線索應該對破案有用,我想這一次可以原諒,但絕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會有下次的!”顏慕恒趕緊保證,一絲驚喜瞬間變成滿臉的喜悅。
法醫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此刻樓下的小謝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心里也咯噔一下,看來這個輔警不簡單,他一定還掌握了什么沒有告訴警方,所以小謝決定繼續傾聽,暫時先不上樓。
顏慕恒說:“這些白色碎屑我覺得像紙屑,但紙張就算再卷得緊密,也不可能將人體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東西。所以我想到會不會兇手把紙折成刀具的模樣,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當兇器使用。紙張只要燒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許是房子里的某樣東西,事后放回原處,不就看不出破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