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蓋想了想,扭頭對雷小閃道:“姑姑,這位爺爺不是壞人,我們給他吃饅頭吧!”
他記得姑姑的包袱里是有饅頭的。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王金屋早就想要出聲打斷這一場讓她糊涂的對話了,可是她張了幾次嘴,都被雷小閃制止了。
現在見雷小閃竟然真的掏出饅頭讓謝寶蓋遞給這老頭,實在忍不住了。
“小閃,這老頭你別看他現在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他之前可沒少給夏老匪出謀劃策,你讓他吃這饅頭,都是對這饅頭的侮辱!”
即便對這老者有些許的忌諱,但是王金屋仍然未改她直爽的本性,幾句話便當面掀了這老者的底。
雷小閃看這老者身上頗有一種歷經千山萬水后的沉著淡然之感,這種歲月的沉淀在他身上顯得很溫和,這樣一看,的確像是一位慈祥睿智的老者,也難怪謝寶蓋第一眼看到他就對他有著天然的好感。
“王姑娘!”老者接過謝寶蓋遞給他的饅頭,慢慢的吃著,聽到王金屋的話,也沒有生氣,語氣仍然很溫和。
“我自從來到這個山寨之后,五年的時間,一共為夏銀生謀劃了八次搶劫,那八次其中六次搶的都是大寧官員的家資,那六位官老爺你們未必知道他們的底細,但是我卻是明白那六人都是徹頭徹尾的貪官。
因他們而導致破家滅門的百姓不計其數,這是我為了在這山寨中生存下來,特意向夏銀生遞的投名狀,在這五年之內陸續完成了這份投名狀。
至于另外兩家則是大商賈,他們為了自家生意,用不正當的手段擠垮對手,因他們而投河上吊的生意人也不是沒有。”
王金屋張了張嘴就要說話,她可是有一肚子話要反駁這個老頭。
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擺擺手道:“姑娘別急,聽我說完!”
雷小閃也拉了拉王金屋的手,示意她先不要急著打斷。
急性子的王金屋這才勉強耐住性子。
“我知道,即便那幾名官員和商人有罪,也輪不到我來判決,更不是我們行搶劫之行為的理由,更何況,跟隨他們的還有家人家丁侍衛鏢師等一眾人,雖然我也一再以各種理由強調,令山匪們只能搶東西不能殺人,可是我也知道,他們真做事的時候未必會聽我的。”
老者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下,王金屋撇了撇嘴,那神色就像在說“既然知道還這樣做那就更不能原諒了”之類的話。
老者嘆了口氣,“是人,活在這個世上就各有各的難處,我這個黃土已經埋到脖子上的老頭子也不例外。
五年前,我從北莽逃出來,帶著當時只有三歲的孫子雀飛,其實我這個人吧,并不注重所謂的香火傳承,那孩子……并不是帶著我的期待生出來的。
我的幾個兒子都死在了北莽,兒子的兒子也都死在了北莽,那小子是我的幺兒在北莽的第十六年生下來的,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他的母親就去世了,第三年,他的父親去世。”
老者說到這里,看了王金屋和雷小閃一眼。
之前還咄咄逼人的王金屋,此時臉色已經變得溫和了許多,顯然,老者的話勾出了她的同情心。
謝寶蓋也是一臉“真的好可憐”的小表情。
倒是雷小閃,這個從最開始,就表現的溫和平靜的女子,在聽了他的這一番自述后,仍然還是那副溫和平靜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老者心中微微一動,繼續說道:“我那幺兒,三歲時就跟著我們一大家人流放到北莽,是家中好日子過的最少的一個人,我本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成親,等活到個四五十歲受夠了這一輩子的罪,可以安心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