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于家上上下下都在忙著于婳成親的事,嫁妝都要一一打理好,一件都不能落,衣裳首飾,商鋪地契,還要幾個上等的丫鬟婆子。
于婳倒是什么都不在意,整天睡覺發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事。
于婳兩只手撐著腦袋,坐在屋前臺階上,一個人想著事。
天氣極好,溫和的陽光傾瀉而下,明媚卻不灼人。
這朝廷的水深,江家自然躲不過,皇上指婚,分明就是把她往懸崖下推……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想這破事有什么意思。”于婳搖搖頭,想把腦海里的想法清空。
“小姐,你怎么坐在這里,”于婳屋里的丫鬟山茶走過來道,“小姐,你看這太陽曬得,你還站在外面,曬黑了可就不好看了,快快回到屋里來……”說罷便要扶著于婳進屋。
“你說的都對行吧。”于婳也就任由她拉著,好久沒被別人這么伺候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進了屋里,山茶道:“我們小姐如今就要嫁人了,要打扮得好看些才是,將來夫君看了才歡喜。”
于婳悠悠地開口:“你比我還小呢,就懂這些呢?誰教你的,怕不是隨便在什么不該看的書上看了幾眼,便有膽子來教訓我了……”
山茶俏臉一紅,嬌嗔道:“咱們姑娘沒個正形,也不知羞。”
于婳想著,什么羞不羞的,這么多年沒住過京城,把這套也全忘記了。
她如今只想瀟瀟灑灑過一生,但是麻煩又來的太快……
罷了罷了,于婳只想哭訴她的人生為何如此艱難。
“小姐可是真真該好好梳妝打扮,這般好看的臉,涂上上好的胭脂,梳個好看的發髻,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上我們家小姐。”
于婳不信這話,但是聽起來還是十分受用的,低低地笑了。
那一笑,雖然在嘴角淺淺地綻放,倒也明艷動人。
山茶把于婳拉到梳妝鏡前坐下,道:“所以說,小姐今日就好生待在這里,讓我給你打扮打扮。”
于婳轉轉眼珠子,小聲道:“那你晚上可不可以偷偷陪我出去逛逛,我好久都沒看過這京城了。”
山茶心中郁悶,這小姐怎么變成如此模樣,還想著晚上偷偷溜出去。急切道:“小姐,你都是要嫁人的年紀了,怎么還想著玩?”
“正因為如此,以后才沒有機會出去玩嘛,”于婳道,“若是你今晚不陪我出去,我就成親那天跑出去……”
“小姐休要提這話,”山茶是愈發急了,“小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可做此糊涂事?我陪你去便是了,但不可玩太久。”
“怎么都行。”于婳爽快地答道。
“唉,”山茶一邊給于婳梳發髻,一邊嘆氣,二小姐現在怎么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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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剛進這醉和春,便有女子圍了上來。
“江公子今日前來,可否聽聽姑娘新學的小曲兒,可是從南方陳國傳過來的,這里頭還沒有第二個人會唱呢。”一個打扮妖媚的女子貼上來道。
江城笑笑,“以后有的是時間聽,不急于一時。”
“江公子馬上就要娶親了,還一天往這邊跑三趟,就不怕于家那小姐吃醋么?”女子們哄笑起來。
她們自然知道,來這醉和春的男人,又有幾個沒有家室。只是江公子可是當朝丞相之子,來這里這么多回了,這些姑娘們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算盤。什么時候若是讓江公子看上了,贖了身,做妾,做丫鬟也都是好的。
只是如今江公子名正言順娶了妻子,再想攀上這根高枝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江城不理會她們的笑,問道:“零落姑娘在否?”
幾個女子一時間有些不滿,最近這是怎么呢,江公子只顧著往零落那里去。零落不過是最近幾天剛招進來的,長得倒還有幾分姿色,不過彈琴唱曲兒都不怎么樣,還裝得清高,平日里不太愛和她們往來。
“在樓上最后一間房里呢,她好像是被人打了,臉都腫了,這幾天都沒敢出來見人。”一女子答道,說完便都散開了。
幾個女子邊走邊小聲議論道:“你說這零落不會就這么走運,飛黃騰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