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姜氏這樣的想法,嫁出去的女兒還理所應當的指著娘家過日子,而且據她觀察她爹也不是那種沒自尊心沒腦子的人,有些事情需要她這個做妻子的時時提點才行。
明明自己沒有這個能力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在她的腦海里,她那外祖父也只是在京都做了點不大不小的生意,兩個舅舅也都成了家,這本來也不是大富大貴之家還年年送那么老些銀子來,她那兩個舅媽心里能高興?
姜氏身形搖晃了一下,手指顫抖著的指著汪如心好半天才開口道:“你爹疼你如珠如寶將你看作是他的命,你可知你滿月那次他回來抱了你一次便又走了,半夜卻又回來了,就為了多抱你一會兒,就那一會兒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然后又快馬加鞭的趕了回去,為了這事還受了三十軍棍,可他卻是甘之如飴,他覺得值得。”
“他從未覺得你是女子而有所不喜,逢人便夸贊你聰明可愛,在他眼中這天底下所有女子便只有你是最好的。”
“你爹為國盡忠,為家盡責,一身的本事他本還有機會往上爬一下,是為了你才舍了那機會選擇回鄉種地,今天你就是這樣看他的?”
“他若知道,心里該如何傷心。”
袖子下面捏緊了拳頭,緩緩的坐了下來,“你給我到小佛堂好好跪著,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才出來。”
汪如心腦袋一陣發懵,只覺一陣嗡嗡作響,想說什么終究沒說出來,是她忘記了,在這樣一個時代侄女自責自己的父母是不孝,是大罪過,她忘乎所以了。
看著姜氏那微微顫抖的樣子才站起來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姜氏的聲音傳出,院子里打掃的兩個小丫頭伸著頭好奇的朝里張望,見汪如心出來立馬低頭假裝忙碌著。
王婆子朝院子里瞪了兩眼,轉頭看著姜氏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上前說道:“夫人,姑娘這樣也是心疼您,這母女之間有話好好說,姑娘定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姜氏恍若未聞,目光看著汪如心出去的方向,眼眶微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王婆子嘆息了一聲,抬起眼皮看了姜氏一眼,圓盤似的臉上頗有幾分感慨,小聲的勸慰道:“姑娘心疼您才說了那些話,但姑娘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這些年您一個人撐著這府里,有多艱難老婆子是看在眼里的,就說這眼前的,這幾十口人一來接下來吃什么都是問題,賬上的銀子不多,到時候少不得還需要向姜家張嘴,老太爺和老夫人還好說,可您總得考慮一下您的兩個嫂嫂。”
姜氏愣愣的轉過頭,“你也覺得圓兒說的對?”
“這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爺是一家之主,他應該要知道這家里的情況的,也總該讓老爺知道您的為難。”
她本是姜氏的丫頭,后來又成了姜氏的陪房,這么些年姜氏的為難她都看在眼里,要說她家老爺是真正的男兒,可作為夫君作為一家之主著實粗心了些,以前在軍中的月例少有拿回來的,不是這個部下生活窘迫就是那個同袍有了困難,這府里上上下下竟然是靠著姜氏的嫁妝和娘家的接濟過日子。
她也曾試探的提過但話還沒說完便被姜氏制止了,沒成想這些竟然被那個看似除了種地什么都不走心的姑娘看在眼里。
也不枉夫人疼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