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曲慧雖然對雙工件臺的態度是持獨有態度,但她依舊相信,蘇遠山口中這種所謂的“全面封鎖”、禁止“任何技術”交流與合作是不可能發生的。
鄭振川同樣如此認為。
原因很簡單,即便去年已經重新搞了WA協議,看似涉及了許多方面和許多技術。但它畢竟不是以前的八筒,在民用領域,其實口子還是有的。只要想點辦法,除非是特別高端的設備,譬如五軸數控機床這種工業母機,基本上還是能夠搞來。
再加上冷戰結束,互聯網興起,地球村,全球化等新概念層出不窮……
所有人都相信,世界再也不會回到從前。
畢竟歷史是不會開倒車的。
見兩人臉上的不可置信,蘇遠山莫名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覺得我還是冷戰思維?”
曲慧點頭:“我坦白,是有點。”
“曲慧姐,別忘了,冷戰可從來不管我們的事呢!如今北方帝國倒塌,經歷過冷戰的就只剩下一個超級帝國……”
“從邏輯上,還殘留著冷戰思維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邊。”
蘇遠山目光望向西邊,沉默片刻后繼續道:“但我承認,全球化進程是不可逆的,特別是半導體行業。”
“如果說,每個國家在半導體領域的核心技術是牌桌上的籌碼的話……那么一開始,我們是一點籌碼都沒有,連上桌的資格都沒。”
曲慧皺著眉,突然問道:“EDA不算籌碼?”
“EDA算,但那只是入場資格。”蘇遠山望著曲慧:“曲慧姐,你忘了當初EDA分家的時候……我對你們是怎么說的了。”
曲慧立刻怔住了。
她想起了蘇遠山當初在走廊上對她,蔣萬超,以及朱健亭說的話。
——EDA是一家扎根在國內的,世界級的、讓所有半導體企業離不開的企業。
“但光靠EDA這一片籌碼,顯然不夠。”
“曲慧姐,鄭叔,我要承認我們需要積極地加入和擁抱全球化。但同樣的,我們也要保持被全面孤立的警惕——如何防止被全面孤立?顯然就是讓世界離不開我們。”
“雙工件臺如果不出口,那么只有一個結果,就是逼迫其他企業奮起直追。除非我們的技術和產品,別人無法實現,否則……把它變成籌碼,我認為是今后的最優解。”
蘇遠山盯著鄭振川,輕聲道:“鄭叔,我們還沒有封鎖別人的資格。”
鄭振川再次張了張嘴。
這一次,他沉聲道:“既然你也說了,要保持被全面孤立的警惕,那我們就更不能放棄自主光刻機了——我不相信你當初支持我們光刻機國產,僅僅只是為了能夠從尼康那買到更好的。”
“是,鄭叔。我當然愿意看到國產光刻機崛起,大殺四方,縱橫睥睨。但國產光刻機……必須要以競爭力的方式來崛起。而不是,由上面一紙令下強制購買來崛起——那樣,其他企業的競爭力呢?”
鄭振川便沉默了下來,又輕輕嘆了口氣。
“鄭叔,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