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紀還不算太老的中年人緩步朝放置在房間內一角的房間走去。
這中年人的額頭寬闊,略略下垂的眼角上堆著淡淡的細紋,下巴上垂著一把短短的胡須。
因為剛從浴室出來的緣故,其身上仍縈繞著淡淡的熱氣。
同時也因為這中年人才剛剛洗完澡的原因,他那剃著月代的頭發自然地披散著,沒有扎成發髻。
在緩步走到位于房間一角的這面鏡子前后,中年人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這是面很大的立鏡,這中年人的身高不算很高,其身影剛好可以倒映在這面立鏡之中。
透過這面鏡子,中年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色,和數個月前相比,要憔悴了些。
自己雙眼的下眼眶處,更是有著淡淡的黑印。
這不是什么沾到眼眶上的黑印,而是自然形成的黑眼圈。
中年人抬起手摸了摸位于自己右眼下眼眶的黑眼圈。
盡管眼睛的周圍出現了黑圈兒,但中年人雙眼的眼瞳中卻仍舊放射著高傲和剛強的光彩。
這淡淡的黑眼圈反而襯托了中年人眼中那炫目的光亮。
簡單地查看了下自己現在的臉色后,中年人將視線從身前的這面立鏡上收回,然后緩步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張桌案旁,在這張桌案旁盤膝坐下。
這張桌案上擺設著筆墨紙硯,并鋪著一張紙。
這張紙上有一半的位置已經鋪上了如蝌蚪般細小的字眼。
在桌案邊坐定后,中年人拿起擱置在筆山上的毛筆,繼續在這張紙上書寫著什么。
毛筆在紙張上滑動的細響與蠟燭燃燒的聲音支配室內。
房外沒有半點噪音,這座房內也沒有除了這中年人之外的第二個人。
房間內只有這中年人一人。
只可惜這份寂靜沒過多久,便被房外的一道年輕地不得了的嗓音給打破了。
“老中大人。是我。”
這道年輕的嗓音剛落下,并沒有停下手中的毛筆的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輕聲說道:
“立花,進來吧。”
“是。”
嘩。
紙拉門被拉開的聲音緊隨在恭敬的應和聲之后響起。
房間的紙拉門被拉開。
拉開房門的人,是一名年紀大概只剛過20歲、單膝跪在房外的青年。
站起身、進房、重新單膝跪下、把房門關上、面向中年人——這一系列的動作從頭至尾都帶著一股優雅的氣息,任何一個外人看著都會覺得賞心悅目。
“老中大人。”青年道,“我已將‘明日正午舉行餐宴’的消息通知了若年寄大人們。”
若年寄——直屬于將軍的僅次于老中的重要職務,管理老中職權范圍以外的官員。
目前幕府在職的若年寄,統共有4人。
青年的話音剛落,中年人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立花,辛苦你了。”
被這名青年稱作“老中”,這中年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正是幕府的現任老中:松平定信。
而這名青年則是松平定信的小姓:立花雄馬。
立花的年紀雖輕,但因文武雙全、聰明伶俐的緣故,早早地就被定信提拔為了身邊的小姓,專門負責替定信做一下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