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旗本與一浪人斤斤計較,豈不掉價?”
瀧川的這番帶著淡淡的輕蔑之色在內的話語逗笑了他身后的那幫朋友們。
“你說得沒錯。”剛才那名詢問瀧川和緒方是什么關系的人笑道,“我們可是旗本,和不知出身自哪個鄉下的浪人斤斤計較的話,就實在太掉價了。”
“更何況我們還不是一般的旗本。”瀧川的另一名朋友附和道,“我們可是立志佐幕的志士們,更不能將時間浪費在區區一浪人身上。”
這名友人的這番話深合瀧川的心。
“沒錯。”瀧川一邊說著,一邊面帶自豪之色地挺了挺胸,“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些浪人身上,倒不如集中精力和注意力在其他的正事上。”
“好了,不要再聊剛剛那家伙了。”瀧川擺了擺手,“剛才在那家伙身上耽擱了些時間,我們還是加快些腳步,快點到茶屋那開始我們今天的‘共研’吧。”
瀧川也好,其他的友人也罷,在提到“浪人”這個詞匯時,臉上、語氣中都帶著或淡或濃的輕蔑。
這段時間,瀧川和他的這幫朋友幾乎每天都要聚在一塊,一起研讀四書五經,為之后的“御前試合”文試做準備。
瀧川他們將他們這種每日聚在一起研讀四書五經的行為,稱為“共研”。
瀧川和他身后的這13名同為旗本武士的青年,既是朋友,又是志同道合的志士。
而瀧川他們也非常喜歡稱自己為“志士”,借此來和其他的那些混吃等死的武士們區隔開來。
幕府號稱“旗本八萬騎”,但真實的旗本數量其實還不足5000人。
算上等級比旗本武士低一級,不像旗本武士那樣擁有直接面見將軍的權利的御家人武士,其總數也不到2萬。
雖是直屬于將軍的高級武士,但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已腐化。
瀧川身為旗本之一,對旗本、御家人的腐化自然也是了解得比誰都清楚。
不少的旗本、御家人子弟貪圖享樂,文武皆廢。
一想到這么多的旗本、御家人子弟如此無用,瀧川便感到優越感油然而生。
因為他不僅文武雙全,還志向高遠,一直立志佐幕,讓幕府重拾家康公在世時的強盛。
此時跟在瀧川身后的這13名友人,也和瀧川一樣,立志佐幕。
因為志向相同,所以他們才總是這樣時常聚在一起,共同為之后的“御前試合”做準備。
他們立志要在“御前試合”中大展身手,獲得松平定信的賞識,隨后平步青云,朝“佐幕”的目標一口氣邁進一大步。
一想到自己可是文武雙全的旗本、是以佐幕為目標并不斷為此奮進的志士,瀧川便感到優越感爆棚。
自己這種身份的人,浪費時間在這種連固定的居所可能都沒有的浪人身上的話,損失最大的只會是他本人。
當然,瀧川捫心自問——他也只是出于身份的考量,不想跟身為區區一介浪人的緒方多計較而已,不代表他對緒方的怨念就沒有了。
走在眾友人的前方領路的瀧川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已經沒有緒方身影的后方。
眼中浮現出幾絲微不可察的不悅和怨念。
前天在留屋內所遭遇的事情,瀧川仍舊歷歷在目。
因為緒方的緣故,他在那么多游女面前丟了個大臉。
瀧川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那些游女看他的眼神。
一回想起當時游女們看他的眼神,瀧川便感覺對緒方的怨念又稍稍膨脹了些。
“話說回來,剛才那人站在那,是想要報名參加‘御前試合’嗎?”雖說瀧川剛才已經說了不要再聊這個話題了,但還是有人不自覺地又聊起了和緒方有關的話題。
瀧川點了點頭:“我剛才有看到坐在桌案后的那2名官員有翻閱通緝令,檢查那家伙是不是在逃通緝犯,那家伙剛才應該就是在報名參加‘御前試合’吧。”
“那人應該也是看上了獎金的那種人吧。”瀧川的另一名友人用輕蔑的語氣附和道,“畢竟是浪人嘛。”
“大概是吧。”瀧川的嘴角微微翹起,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自得之色。
聽到友人們剛才的這些話,瀧川感到濃郁的優越感自心底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