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那個讓自己出糗的家伙,在身份上的差距猶如云泥之別。
能用漢語背誦《論語》算什么?還不只是一介浪人。
除非能找到可靠的新主家投靠,否則下半生就只能像灘爛泥一樣,在不起眼的角落庸庸碌碌地過完余生。
而他是旗本出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旗本子弟。
家祿3000石,在旗本中雖不算最頂級的,但這樣的家祿也足以傲視絕大部分的旗本、御家人。
家世優越的同時,還能文能武,有著“佐幕”的遠大志向,前途不可限量。
一想到這,被緒方害得在留屋內出糗的不快又稍稍消減了些,彌補消減的不快的,是強烈的優越感。
這強烈的優越感都讓瀧川的嘴角上翹的幅度變得越發大了起來,走路的速度都忍不住快了幾分。
……
……
江戶,江戶城。
“老中大人,請恕在下直言,您搞的改革都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花里胡哨。”
江戶城中,高級官員們專門用來議事的某間房間內,不斷傳來人的談話聲。
房間內共計有5人。
雖只有寥寥5人,但這5人無一例外,都是除將軍之外,幕府最有權勢的5人。
這5人分別是——老中松平定信,以及幕府現在僅有的4名若年寄。
若年寄在官位上,只低老中一級,一般有3-5人,管理老中職權范圍以外的官員,并輔佐將軍、老中治國。
老中和若年寄們聚在一起共商國事,這只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至極的事情。
今日也是一如往常——身為老中的松平定信和4名若年寄們聚在一起,就國事上展開一輪新一輪的討論。
只不過——在近段時間中,松平定信和若年寄們召開討論的次數明顯變多、變頻繁了。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松平定信近段事情弄出來的各項或大或小的改革一件接一件。
而若年寄們也被迫或主動、或被動地來跟松平定信深入討論松平定信弄出來的這些改革。
“與其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改革,倒不如集中一點,將精力放在真正能振興國家的地方上。”
說話之人,正是這4名若年寄中的其中一人——北川俊季。
才剛過28歲生日沒多久的北川,用低沉的語調發言著。
他那漆黑的眼瞳中充滿自信,閃爍著幾分桀驁不馴。
讓見者能夠明白到,這是一雙立志干出實事的實干家才會擁有的雙眼。
在努力和天賦的調和下砥礪而成的逸才——受到周遭的師長、友人們如此高度評價的北川,將身子朝松平定信所坐的方向前探著,一副似乎隨時會撲到松平定信的身上的模樣。
雖說老中的地位要比若年寄們要高上一級,但5人的座位并沒有排出什么高低差別,就只是很普通地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靜靜地聽完北川剛才的這番犀利的發言后,定信臉上的表情沒有出現半點的變化。
仿佛北川剛才的這番犀利指責說的是別人,而不是他自己一般。
在北川的話音落下后,定信便用平靜的口吻反問道:
“那我倒要問問北川君了,關于你剛才口中的那句‘集中一點,將精力放在真正能振興國家的地方上’,你有什么高見嗎?”
“很簡單!只需做一件事。”北川豎起一根手指,“向南蠻諸國派遣使節,深入調查南蠻諸國!”
北川的這句話不僅令定信皺起了眉頭,周圍的其他幾名若年寄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定信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