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們愿意……他們不會騎馬,只能步行,不擅野戰。”
“帶著他們以步行的方式沖擊幕府軍,與幕府軍展開野外戰斗……那恐怕跟我自個一人進攻幕府軍差不多——只能步行,不擅野戰,人數也少的他們,幫不了什么忙。”
“而且——幕府軍現在就堵在紅月要塞唯一的城門外,監視著城門的一舉一動。”
“我自個一人出城的話,尚還能勉強保持隱蔽。”
“但帶著一大幫紅月要塞的人出城,想隱蔽都沒得隱蔽。只會被幕府軍迅速監視到我們的動向,然后迅速做好迎敵的準備。”
“帶著紅月要塞的人去進攻做好迎敵準備的幕府軍……只怕是會全軍覆沒吧。”
聽完緒方的這番平靜的陳述,阿町抿緊了嘴唇。
眼皮耷拉下來,臉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
“……那么……阿逸你自己一個人逃跑吧。”
“……啊?”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緒方,將雙目瞪圓,朝阿町投去錯愕、震驚的目光。
“既然帶著我難以突圍的話……那你就自己一人突圍吧。”阿町接著說,“憑你的身手,你自己一人突圍的話,成功突圍出去的幾率應該很大吧……”
“別說這種傻話了。”緒方收起臉上的錯愕與震驚,一臉嚴肅,“你覺得我有可能丟下你,自己一人逃跑嗎?”
“那你想怎么做?”剛才一直看著屋頂的阿町,猛地將頭一偏,用一副帶著淡淡悲拗的表情,直視著緒方,“你真的打算一個人去對付城外的大軍嗎?”
“你有辦法以一己之力刺殺軍營中的某個人,但你有辦法靠自個一人將一整支軍隊擊退嗎?”
“不給予一支軍隊足夠的殺傷,一支軍隊怎么可能會敗退?”
“別去做這種送死的事情了……你快一個人逃吧……”
“反正……你也是被我所拖累,才陷入了這樣的絕境之中。”
阿町朝緒方硬擠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為我受傷了,需要返回并留在紅月要塞治療,我們早就可以遠走高飛,不用再面臨現在這樣的絕境……”
“既然你是被我所拖累的,那你就快點及時止損吧……不要再繼續因我而陷于危險中了……”
剛開始,在聽到阿町讓他一個人逃時,緒方的臉上還有著幾分惱怒之色。
但漸漸的,緒方臉上的這抹惱怒之色卻慢慢消去。
在聽到阿町的那句“你也是被我所拖累”后,緒方的神情徹底平靜了下來。
待阿町話音落下后,緒方用平和的目光深深地看了阿町一眼后——
“……阿町,我告訴你一個我基本沒跟其他人講過的小秘密吧。”
十分突兀地跟阿町說了句跟剛才的話題毫不相干、讓現在的阿町一臉疑惑的話。
阿町都還沒來得及做回答呢,緒方便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我喜歡胸脯大的女孩。”
“哈?”阿町臉上的疑惑之色變得更加濃郁,“你在干嘛?干嘛無端端說這種事情?”
緒方沒理會阿町,只露出淺淺的笑。
“在將松平源內剁成肉泥,離開了廣瀨藩后,我過了一段并不算短的流亡生活。”
“父母早逝,宛如手足般的師傅與師兄弟們于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那時的我舉目無親,無地可去,無人可依賴。”
回憶之色緩緩從緒方的眼瞳中浮現。
“離開廣瀨藩后,每天都在提防著是否有看上我腦袋的賞金獵人來襲。”
“隔三岔五地就會有賞金獵人舉著刀向我沖來,而我也不得不拔刀對敵。”
“斬殺完松平源內的那一百名護衛后沒多久,就過上了每天都提防四周、斬人、再提防四周、再斬人的生活。”
“老實說——我那時的心,其實已經麻木了。”
“以前的我,在拔真刀時,還會感到忐忑。”
“但在過上逃亡的生活后,我已經能平靜地拔刀、平靜地斬人,然后平靜地擦凈刀上的血肉。斬人對我來說,已像是吃飯、喝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