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這場南遷的成功,我們的這座赫葉哲,我們的生活就是建立在這些甘愿付出犧牲的同胞的鮮血與生命之上。”
此時,高臺之下,寂靜再次被打破。
不過這一次,打破寂靜的不再是驚恐的吵嚷聲,而是低低的抽泣聲。
紅月要塞絕大部分的住民,都是10年前決意南遷的那4個部族的人。
那場南遷,不過只是10年前的事情罷了。
不少人的親朋好友都死在這場壯烈的南遷中。
恰努普的這番話,勾起了這些人悲傷的回憶,悲從中來的他們,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從眼眶中涌出。
沒有經歷過10年前的那場南遷的人——比如緒方,此時就用著驚訝的目光看著四周的那些低聲抽泣的人。
恰努普的演說仍未結束。
他的聲調陡然高昂了起來。
“然而!現在!我們付出無數犧牲才建起的這座新家園,已被豺狼環顧!”
“不用我細說,大家應該也很清楚我們阿伊努人的歷史。”
“自千年前,和人就開始掠奪我們的土地。”
“千年前,我們阿伊努人的居住范圍,囊括整座本州島的東部與北部。”
“但在和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略與掠奪中,我們的居住范圍被一次又一次地壓縮。”
“直至今日,我們已丟棄了整座本州島,我們的住所已被壓縮到了這座島嶼上。”
恰努普所說的這座島嶼,指的自然正是蝦夷地。
“現在和人又要像對待我們的祖輩那樣,侵占我們的家園!”
“投降或戰敗,這座我們付出無數犧牲才建起的新家園,便會化為烏有。”
“有人說:我們不如投降吧,只要投降了和人,我們便能保存性命,我們的族群便能得到延續。”
恰努普的此話話音剛落,恰好就站在烏帕努身旁的許多人,于此時紛紛偏轉過頭,朝烏帕努投去異樣的目光。
烏帕努無視著這些人投來的異樣目光,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高臺上的恰努普。
“的確,倘若向和人卑躬屈膝,我們的確能夠保全性命,我們的確能夠讓我們的族群得到延續。”
“但這么做,最終所換來的,將是最屈辱的死亡。”
“對于一個族群來說,最屈辱的死亡是什么?是所有族人被殺害嗎?”
“不是的!最屈辱的死亡不是族人們都被殺害,那只不過是肉體上的死亡。最屈辱的死亡,是靈魂的消亡!”
“我們乖乖開城投降了,和人會信守他們的承諾,不傷害我們一人嗎?”
“就先當他們會信守承諾吧!我們投降了,他們不會傷我們一人。但等我們開城投降后,我們注定不會再被允許居住在這,我們肯定會被強制遷往‘和人地’。”
“我們會被強制變為我剛剛所說的‘歸化蝦夷’。”
“我們將無法再穿我們阿伊努人的衣服。”
“我們將被迫舍棄現在的名字,取一個和人的名字。”
“我們將無法再自由自在地吹奏木庫里,無法再舉行‘熊靈祭’!”
“大概只需兩輩人的時間,我們就會像被馴服的狗一般,被馴服成和人,我們的子孫后代將不會再是阿伊努人,我們的子孫后代將會變為和人。”
“到那時,我們的子孫后代的靈魂,是去和人的神社,還是去我們阿伊努人的彼世?”
“如此屈辱的死法——我不能忍受!”
此時,恰努普的每一句話都是吼出來的,因情緒高昂,他的臉現在漲得通紅。
高臺下,剛剛因道道抽泣聲而變得有些吵鬧的人群現在也再次變得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看著恰努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