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神抬起自己的雙手,向身前的恰努普展示自己那正微微發顫的雙手。
“所以……恰努普,請理解一下我這個雄心壯志和心氣早已被磨平了的老人家吧……”
恰努普一直靜靜地聽著湯神的這番自述,因專心聽講的緣故,連煙都沒有抽一口,連煙已經熄了都沒有發覺。
直到湯神的話音完全落下、自個的意識也回到現實空間后,恰努普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煙已經熄火了。
“……神渡。我有一個地方不理解。”恰努普一邊露出著意味深長的笑意,一邊往手中的煙槍添加新的煙草。
“你說你現在任何可能會害你死掉的事情都不想干……那你在得知幕府要對我赫葉哲用兵后,為何會不辭辛勞地前來找我通報?”
“并且還一直留在這,每天都苦口婆心地勸我離開這里去逃命,導致自個錯失了最佳的離開這里的時機。”
聽到恰努普的這問題后,湯神的神情一呆,嘴唇抿緊,臉上有迷茫與困惑之色浮現。
恰努普沒有理會現在表情與神色劇烈變化的湯神,給煙槍重新上好煙草并點好火后,恰努普一邊大口抽著煙,一邊緩緩道:
“神渡。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我都理解了。”
“該怎么說呢……你這種怕死的心態,我非常能理解呢。”
說到這,恰努普放下手中的煙槍,換上感慨的口吻。
“因過慣了平靜生活而被磨平了斗志并變得怕死……神渡,我又何嘗不是呢?”
“神渡,我跟你說一件……我之前一直沒跟其他人說過的事情吧——在和軍兵臨城下之前,我其實是認真考慮過投降的事宜的。”
湯神猛地抬起頭,朝恰努普投去震驚的目光。
頂著湯神這震驚的視線,恰努普接著道:
“就和你過慣了平靜生活一樣——在這座赫葉哲建起后,我已經過上了10年的平靜、富足的生活。”
“不用愁吃穿,要地位也有地位,要名望有名望。兒女雙全,女兒還是一個特別爭氣的女兒。這10年的平靜、富足生活,不僅讓我的肚子膨脹了起來。”
恰努普摸了摸自己那略有些規模的肚腹。
“同時也磨平了我的心志。”
“在得知和軍打過來后,我那時其實相當地害怕……也認真考慮過靠投降來保全性命。”
“但幸好——在最緊要的關頭,我變回了年輕時的自己。”
恰努普抬起手,拍了拍身前的地面。
“這座赫葉哲,不僅僅是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建起的新家園。”
“同時……也是我的夢想。”
“夢想……?”湯神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一樣,瞪圓雙眼。
“這也是一件細講起來,能講很久的事情啊。”
恰努普笑了笑,然后一邊面露回憶,一邊接著繼續往下說道:
“湯神,對于我們10年前的那場大南遷,你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那有多么地艱辛吧?”
“在那場南遷中,我也數次經歷過絕望。”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中,一個‘荒謬’的想法數次在我的腦海里出現:要是有個‘避難所’就好了。”
“要是有個能救助我們的‘避難所’,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雖然我那時一直期盼著‘避難所’的出現,但直到最后,這個‘避難所’也沒有出現。”
“但是,在尋得了這處露西亞人留下的城塞并于此地建起了新家園后,一個新的‘荒謬’想法卻在我腦子里出現了——既然沒有那種‘避難所’,那我就自個建一個‘避難所’吧。”
“而這‘荒謬’的想法,也漸漸變為了……我的夢想。”
恰努普扭頭,沖湯神微笑著。
“我夢想著建立一個能在緊要關頭,拉同胞們一把的‘避難所’。”
“這10年來,我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努力建設著‘避難所’,努力盡己之能地幫助自己的同胞。”
“努力了10年,我的這夢想才終于稍有成就。因打了敗仗而四處流亡的卡帕西村、被露西亞人所盯上的奇拿村……這些村子都因我的幫助,而重獲了新生。”
“然而……就在我的這夢想稍有成就之時,和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