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牧村打開腳邊的刀油,正式開始給自己的大太刀上刀油。
“反正我覺得你有機會的話,還是到外面走走比較好。畢竟我沒記錯的話,你似乎好久沒有外出過了呢。”
“和我們一起到居酒屋那喝喝酒,不僅能呼吸下外面的新鮮空氣,偶爾還能聽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來解解悶。”
“我們今天就在居酒屋那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哦?”間宮挑了挑眉,然后換上了半開玩笑的語氣,“在你眼里有趣的事情……是吉原那又出了什么美麗的姑娘嗎?”
“原來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形象嗎……”牧村以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間宮。
“我剛剛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間宮笑著擺了擺手,“跟我說說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吧。我現在湊巧很閑呢。”
“這件事,間宮你說不定也會感興趣呢。”牧村笑了笑,“間宮,你知道‘江戶第一劍客’與‘妖刀·遮那’嗎?”
“欸?這是什么?”眼睛片的后方,是間宮那冒著疑惑之色的雙眼……
……
……
牧村將今日從居酒屋那聽來的故事,完整地給間宮復述了一遍。
復述完畢時,牧村恰好已給他的大太刀上好了全新的刀油。
“……總之,故事就是這樣,在聽完故事后,我就回到淺井他們那兒繼續喝酒了。”
“雖說我以前就有聽聞過山田淺右衛門的大名,但我還是直到今夜才知道山田淺右衛門的現任當家是個身手極了得的劍豪呢。”
“……真是瘆人呢,這個家族。”
“嗯?”牧村轉頭看向突然發表評論的間宮。
“這個家族真是瘆人啊。”面無表情的間宮,將他剛剛的評論復述了一遍,“靠殺人和尸體來換取功名利祿……真是越想越覺得不舒服……”
“是啊,我也覺得。”牧村附和道,“他們家族自成為‘幕府御用試刀人’,至今已延續了上百年,這一百多年來,被他們家族所殺的人,應該都有數千……不,上萬人了吧。”
“除了殺人之外,他們還用人膽來煉藥——這種拿人的內臟煉藥的行為,也令我很不舒服呢。”
“他們是怎么把人的膽給做成藥的……”牧村輕嘆了口氣,“雖說這藥讓我感覺很惡心,但我倒也還蠻想買一顆人膽丸來看看這藥到底長啥樣,以及研究其藥效到底如何,竟能讓那么多人都對其趨之若鶩。”
“不過這藥似乎很貴,一直是有價無市。”牧村撓了撓頭發,“而且據說這人膽丸的質量最近突然變好了許多,想必現在只會是更加難買了吧。傾盡我所有的余財,可能也買不起一顆吧。”
“人膽丸的質量突然變好了許多?”間宮揚起視線,面帶驚愕地看著牧村。
“是啊。”雖然不知間宮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但牧村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過我也是今夜從那幾名給我講文顯的故事的建筑工人那聽說的,是真是假我就不知了。”
牧村以盡量簡短的語句,概述了從那幾名建筑工人所聽說到的關于“人膽丸質量變好”的這一事。
“……他們之后就在那爭論人膽丸到底有沒有用,不過我那時已經回到淺井他們那兒繼續喝酒了,所以也不知道他們最后的爭論結果是什么。”
“……我蠻好奇呢。”間宮笑了笑,“他們是怎么讓這藥的質量突然變好起來的,是發明了什么新的煉藥方法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牧村聳了聳肩,“反正我對這藥沒什么好感。對我來說,即使煉藥的原材料是死人的膽,我也實在是難以接受。”
“喂!牧村!”這時,淺井的聲音突然傳進間宮與牧村的耳中,“島田讓我帶話給你——他已經洗好澡了,你現在可以隨時去洗澡了。”
“哦哦!我現在就去!”牧村扛起他那已經保養完畢的大太刀,站起身,“間宮,我現在就先去洗澡了,之后再慢慢聊吧。”
“嗯。”間宮輕輕地點了點頭。
扛著大太刀的牧村,大步從間宮的身前離開。
間宮維持著跪坐在地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他低頭望著身前的榻榻米,一副像是在發呆,同時又像是在思考的模樣。
直到牧村都已徹底從他的視野范圍內離開了,間宮也仍舊是沒有一點動靜。
直到過去不知多久后,廳房內才響起了間宮他那幽幽的自言自語: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