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楊氏把人想地太壞,實在是這么多年了,老屋那些人的嘴臉,就沒變過。
一直都是這么地令人憎惡!
這會兒,楊氏想到了柳四郎的家人,不由得就很能理解他的處境了。
為了自己的妹妹不被賣掉,為了母親能有銀錢養好身子,總得學著硬下心腸來。
“當家的,今年不管是誰來借錢,都得聽我的。不管是誰,就算是我們答應了借錢出去,必須得打欠條。”
蘇保柱悶悶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楊氏猶不放心,又強調了一遍,“你聽清楚了,我說的是不管是誰,都得打欠條!”
‘不管是誰’這四個字,可以說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遍。
目前為止,所有上門來借錢的,楊氏和蘇保柱是一個也沒應。
只是,拖著,這根本就不是辦法。
無奈之下,蘇保柱去找六爺爺想轍了。
盡管他們已經再三地表示家中也并不富裕,而且繡姐兒要成親,是要備嫁妝的,而二郎明年就要下場考試了,也得備足了銀子,可是有些人聽了之后,不再來了,有些人卻是死纏爛打,頗有幾分你不借我錢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說地難聽一些,倒像是賴子了。
對于這種人,蘇保柱和楊氏想的一樣,那是鐵定不會借一文錢的!
對于那些能體諒他們的難處,并且沒有再上門來為難他們的人,倒是可以考慮一二。
比如說狗子家。
狗子今年跟著蘇大郎也賺了一些銀錢,只是還遠遠不夠十五兩,畢竟,他們一大家子也是需要開銷的,總得吃飯不是。
所以,狗子娘上門來求,想著借十兩銀子。
之后聽了楊氏的苦處,便只能咬著牙先回去,打算再回娘家想想辦法。
只是征兵這種事情,那不是只有一個村子,而是整個縣都在征兵。
所以,找誰想辦法也沒有用呀。
沒有銀子,那就得出人!
某天狗子跟著蘇大郎一起回來的時候,懷里頭就多了一個小元寶。
“阿娘,大郎說了,這銀子咱們得先藏好了,對外也不能說借著錢了。咱們還得接著哭窮借銀子。”
“嗯,我懂。天天都有人上門去堵大郎,他現在愿意借銀子給你,也是看在你們兄弟一場的情分上。以后咱們多干活,爭取早點兒把銀子還上。”
“知道了,阿娘。”
二愣子這個平時有些渾的,現在倒是消停了。
二愣子早先上頭還有個哥哥,幾年前被征了兵,后來邊關有異族人襲擾時,死在了邊關。
最終還是由老鄉帶回來的骨灰,最后葬在了后山上。
所以,二愣子一家是可以免于兵役的。
這些日子,也就是他干活比較專注,反正他又不用去當兵。
宋大娘則是苦天抹淚兒的,二兒子好不容易才好些了,這又要被帶走,心里頭怎么能不怨恨呢?
她不敢怨恨朝廷,不敢怨恨那些大官,只會將怨恨放在了眼前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