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說地稍微隱晦一些,比如說賞錢。
張閣老點點頭,“嗯,有道理。”
“除了這些,縣令到一方任上,總要與當地的一些世族或者是名流打好交道,這應酬自然是少不了的。一回兩回是可以讓別人掏銀子,可是總不能回回都讓別人出?再者,一些場面上的節禮,那可是一大項的支出。”
張閣老愣了愣,“你是說一年三節?”
“正是。”
這一般意義上的一年三節,就是五月的端午節、八月的中秋節以及最后的年節。
“別的不說,這一年三節,給長輩、給師長、給一些親戚比如說岳家或者是族老等等,這一年下來,少說也得有幾十兩銀子的開支吧?”
幾十兩銀子都是少的!
放在有些眼皮子淺的人家來說,你都當官了,不得照應著自己的族親們嗎?
“大人,按咱們大興的律例,中了進士,那名下可免田稅的高達千畝。可是即便如此,這田里頭的產出一年加上來,也委實是換不了多少銀錢的。”
田產一般來說,都只是最基本的,真想要換成銀子,的確是不多。
“學生初中舉人那年,光是這節禮方面,我家娘子就為我出了上百兩。一方面是要感恩自己的族親照顧,一方面也是為了慶賀。而我中了探花的這一年,各個關系的節禮加起來,已經是超了五百兩。”
張閣老皺眉,深吸一口氣道:“那不同。主要還是因為你中了探花,所以高興不是嗎?”
“大人說的沒錯。而且因為我中了探花,不僅僅要往外送禮,自己也能收禮了。事實上,咱們大興朝一直看重文人,中了舉人之后,也能有不小的話語權了。可是這些,并不能真地讓一個家庭大富大貴起來。”
溫飽問題自然是可以解決的。
可若是想要借此而發個大財,那就有些難了。
畢竟,就算是有些商戶攜家產投奔,自己也只是收取那么一些的護持費用,人家商戶還是要拿大頭的。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避稅,雙方受益罷了。
“大人,說這些就有些遠了。這人情事故,一年下來少則幾十兩,多則幾百甚至是上千兩,都不為過。況且,若是一方知縣想要挪挪地方,或者是往上升一升,這對于上峰那里,那就更是不能摳門了。”
這話其實也是戳到了張閣老的痛點。
朝中這股子風氣雖然不算是太重,可總歸是讓人不舒服的。
特別是對于一些清貧之家來說,這就是一種極大的不公平。
可是那又能怎么辦呢?
寒門本就難出貴子,即便是出了,放眼整個大興朝,又有幾個柳承恩能做到這一步呢?
便是前朝幾百年的歷史中,只怕也找不出幾人來。
就算是找到了,那幾個里頭只怕又有一大半兒是因為娶了名門之女后,才能一帆風順。
“大人,就算是不說這些,您再想想,這夏天若是熱了,可以忍忍,可是冬天呢?這炭火錢又是一項開支。更不要提什么夫人間的那種帶有攀比性質的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