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見著母親伸手為父親攤開手,果然父親的拇指指甲深深嵌入了中指手里,母親一邊整理一邊淚水不止的滑落。
都知父親軍中出現叛徒,不知此叛徒到底是誰,更不知信王如今到底怎樣。
“夫君,你若知曉信王去向定要告訴阿霓。莫讓阿霓與我一樣,只等來陰陽兩隔的消息。”
做法的仙道們言說不可耽擱入土吉時,王后只得親自來將母親拉開,母親如何也不離去。我也對母親道,“母親,入土為安,莫讓父親走的顧慮。”
母親這才松了手與我退后幾步,那棺槨緩緩蓋上時,母親突然連連大喊“住手”,眾人不知何意,母親又道,“他好歹為國御敵幾十載,不說功勞多少,就論苦勞也不少,你們卻要讓他一人上路,實在狠心。”
不等眾人回過神,只見母親掙開我與王后的手直向父親棺槨撞去,一聲巨響,母親滿臉鮮血的抱在棺槨旁。眾人唏噓,而我一下癱軟,所幸珉毅上前來將我抱住。
我推開珉毅跑到母親身旁,哭的泣不成聲,母親伸手來,眼神不舍,“阿霓,是母親自私了。可母親一心想追隨你父親,他若無我在旁,一人赴那冥界路該有多凄苦!往后就你一人,定要開心歡愉,母親與父親定會幫你找到信王,帶到你身旁來。”
許久才顫抖著嗓音喊了聲“母親”,再也說不出多余的話來。
“對不起,阿霓!”
母親語罷看向父親的棺槨,便在我懷里閉了眼。一時間突然失去雙親,我未能受住暈了過去,待我醒來時身在珉毅殿內。
珉毅稱父親母親已經入土為安,勸我放寬心。此后我所行之處皆有人跟隨,若非珉毅便是宮奴女婢,言稱擔憂我心中積郁一時想不開。我也就當他們確實是關心我。
后來珉毅來對我說,信王已身先士卒,因遺體毀壞嚴重,便只得安葬在北下邊疆,算來也是成全了他忠心護國的本意。
誰愿意身葬他鄉?哪怕尸骨不全,他們也該讓信王回到自己的故里。可憐信王一生為國鎮守北下,最終連個魂歸故里的機會也不曾得到。
一口血噴出,心中疼痛難忍。
我本意是去信王府,然珉毅稱怕我觸景傷情一再阻止。我以死相逼他才答允與我一同前往,我為信王穿上縞素服喪,珉毅認為我的做法于理不合。
君王也算用心,發下旨意命全黎朝為信王守孝三月,這也是最高禮節待遇了。畢竟信王乃先王親子,當今君王親弟,又鎮守北下保衛黎朝安穩,即便君王未下旨意,全國百姓也會自主前來敬拜鳴謝。
“全國百姓都能身著縞素為他服喪,我作為他生前王妃,即便未能成婚,那也是彼此承認,我父母親應允的親事,試問,我哪里不合理?”
珉毅不語,我再道,“我與他情投意合,既未見他最后一面,若不能再為他縞素服喪,你讓他何安?讓我何安?”
我不再理會珉毅,徑直上了輦車前往信王府,到了門外時,才知門里門外皆是自發前來悼念的百姓。他府中先前管事的見我來后,趕忙來迎,聲稱“阿霓姑娘”,我抬眸看著管事的,輕聲回道,“我是信王妃!”
珉毅在身后喊了聲“阿霓”,我并未理會,只看著管事的,聽我這樣說過,那管事的滿眼是淚的點頭道“迎信王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