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拉著我徑直離去,見珉毅不讓步,便手持利劍將珉毅擋開。
此后幾日過去,京中傳來北下戰急的消息,信王與父親連夜離開,只得將我和母親留在京中。
珉毅常拜訪將軍府,卻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婉拒。而后聽得北下營中出了內賊,泄露了軍中計劃,導致我方傷亡慘重。然將軍府總是未能收到父親抑或信王的來信,只得白白著急。
這日王后派人接我與母親進宮,揚言北下來了最新戰況,母親與我因過于擔憂便不曾多顧慮,也就入了王宮。
母親不敢走神,只怕錯過了消息,哪知一番期待只得來軍中大敗,父親殉國的消息。母親聞聲暈倒,王后只得將母親安置在自己宮里。著人去問了才知,信王身負重傷尚不知去向,這等消息就如晴天霹靂,使我再難強撐,倒下之時被珉毅接住,此后我便渾渾噩噩的度過半月時日,直到裝有父親遺體的棺槨運回京中。
路上即使快馬加鞭也用了半月方才將父親送回,然母親非要打開棺槨見一見父親最后面容。身旁的將領言說怕沖撞了母親,何況半月之久早已有所腐壞,擔心母親承受不住,心中更是悲痛。
母親哭的肝腸寸斷,近乎沒了眼淚,只留紅腫不堪的雙目。
“我的夫君與我相守半生,即便腐壞生蛆,他也是我眼里最初的模樣,更莫說沖撞不沖撞,即便是沖撞我也要送他最后一程。倘若不讓我看看他最后一眼,這不是讓他走的不安心,也讓我不安心么?”
將領行禮說道,“末將是怕夫人觸景傷懷,傷了身體。”
“我見自家夫君你們憑什么阻攔?我自己都不懼,又和你們有何關系?”
將領仍然躊躇,伸手阻攔母親并無要讓開的意思,我一拔身旁將領腰間佩劍怒指那人,吼道,“我母親要見我父親,你是什么東西要這樣阻攔?”我回身看著君王,“若非父親的死有何蹊蹺么?”
君王趕忙道,“將軍夫婦伉儷情深,便讓他們見最后一面罷!”
將領這才退后讓開,我抬眸看著君王,又看著珉毅。父親軍中將領,為何要聽君王命令?跟隨父親的兵士都清楚父親和母親的感情,此次護送父親遺體回來的將領卻對母親毫無敬重之意。
當初猶記得父親與信王談話,似乎君王一心想要阻止父親與信王聯手,更想借我壓制父親,從而控制父親勢力。君王會不會也是因此而借刀殺人,既除了信王,也斷了父親的勢力?
我的眼神過于犀利,那珉毅眼里閃過一絲恐慌。
母親看著棺槨中的父親,更是嚎啕大哭,伸手為父親整理著遺容。
“你說走就走,既不見你說句話,也不見你一封來信,我與阿霓日日期盼,哪知盼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我攙扶著母親,母親早已哭的全身癱軟,卻仍然為父親整理遺容。
“我最是清楚你,哪怕行軍打仗也要整潔干凈才出發。你說你一人去了那冥界,倘若沒個體己的為你整理,該有多不安吶?”
此刻的母親帶著笑容,“你這人有個習慣,受了不甘的苦總愛捏了拳頭,用那拇指指甲將中指掐的血肉模糊來抑制怒氣。夫君,你走時該有多不甘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