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澄心臟驟緊。
他無端生氣一絲惶恐,總覺得蕭鏡水隨時能披著一身月華,乘風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世間再難覓芳蹤。
然而這惶恐只是一瞬。
下一瞬那女扮男裝恍若仙人的少女便收了琴,從亭子上一躍而下。
蕭鏡水笑著走了過來,問紀行舟:“如何,可感覺好些了?”
紀行舟嘆為觀止:“那是自然!真沒想到,鏡水你還有這一手!”
紀行舟此刻已然沒了半分先前借酒澆愁的模樣。
蕭鏡水和君月澄便知,蕭鏡水這次是成功了。
君月澄心情復雜,沒想到還有這么迂回的方法。
不過這辦法倒也不是誰都能用的。
因為不是誰都有蕭鏡水這般高超的琴藝,也不是誰都有那么強大的神魂和氣魄。
蕭鏡水笑:“我學的東西很雜,不少東西都會一點兒。”
蕭鏡水雖是這么說,其他人卻心知肚明,蕭鏡水這是謙虛話。
“看來技多不壓身這句話說的是不錯的,我日后也得多學些東西,總歸是有備無患。”君月澄感慨道。
蕭鏡水頗為贊同:“這倒是不假。”
這是可是經過她切身實踐驗證過的真理。
“我明日便要回玄衍宗了,你們作何打算?”蕭鏡水問他們。
分別在即,朋友間總是要問上一二的。
君月澄道:“我與鏡水的打算一樣,是要回天劍閣。”
君月澄說是要回天劍閣,但蕭鏡水卻是知道,天劍閣是要回,但君月澄最終的目的地應該是妖界。
唉,這么一來,日后相見就遙遙無期了。
不過還在還能書信往來,這一點讓蕭鏡水稍感安慰。
紀行舟道:“我會在中洲再待一段時間。”
如今各地數中洲消息最靈通,他有心變得更強大,自然不會錯過這些好機會。
雖然紀行舟知道這么做有一部分賭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他想要一個更好地前程。
別人給不了,他只能自己去爭取,去賭。
反正人來這世上走一遭,順心是一輩子,不順心也是一輩子。
他愿意順著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地活,不再居于人下,不再處處掣肘。
所以,賭又何妨?
不過是,名動天下轟轟烈烈;亦或者,飛蛾撲火無聲無息。
他賭。
任是非則道:“我要在凡界歷練一番。”
他道心有瑕,得將自己的心沉淀下來,否則日后修為休想再有進益。
“看來還真是再會無期啊。”君月澄嘆了口氣,“倒真是教人煩憂。”
他不在意紀行舟也不在意任是非,他在意蕭鏡水。
然而這話他是不敢說也不能說的,所以只得將其他兩人也算進去。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蕭鏡水雖是有些遺憾,但是也很是能接受,并自有一套安慰理論——
“別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修士生命漫長,我們總有再見面的時候。想來那時,我們都成長了一番。”
君月澄垂眸。
別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嗎?
若是如此,那么即將分別的消息聽起來也不算太糟。
話題轉移了一番,終于少了些臨別的感傷,氛圍也活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