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何帶著重傷的青衣回到小院,之后便是近百年來第一次白日里沒有出現在賭坊。而且這一缺席,便是一個月。
其厭每隔幾天來探望一回,幾乎每次開頭或是結尾都要嘆上一句:“原來白日里的沃野國是如此模樣,暌違九十多年了。如今托青衣的福終于能再次得見,甚好,甚好。”
接下來自然是緣何的回懟:“那要不以后白日里休息,改成夜晚過去?”
“大可不必!”其厭連忙反口,“其實我仔細對比了一下,還是覺得夜里的景色更好。繁星皓月每晚伴我入夢,我舍不得它們。”
……
兩個人忙活了大半日,算是把屋子前面的花木菜蔬都護理了一遍。
“好了。”緣何站起來,“先到這里吧,剩下的明日再做。”
“還有半日呢。”
“下午我們出去置換食材。”他一邊說一邊拍打著一角處沾上的泥,看向青衣問道:“你想吃什么?咱們去找,晚上我做給你吃。”
后者聞言眼前一亮,立即丟了手里的水瓢,飛身越過一片剛剛培植的小花苗落到緣何身邊:“吃魚。上次那樣的,你放在竹子里用火燒的那種。”
“好。”緣何笑著應道:“吃魚咱們自己去前面的河里捕就行了。”
“不過那種做法要用的香料頗多,家里好像不剩什么了,要先出去置換香料。”
“好,這就去。”青衣說著話,轉身便要走。
被緣何一把拉住,示意她往下看。
后者不明所以地讓視線跟過去,只見淡青色的下擺用泥土滾了一圈花邊兒。左腿不知道什么時候蹭到了水桶上,濕了一大片。
緣何又示意她看向自己的雙手及手臂,上面也是斑斑道道,,一看就是和泥土進行了親密互動。
“你就這樣出去嗎?”他眼含笑意。
……
身懷異術的人上街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而能在沃野國生存的生靈,就沒有幾個普通的。是以此處成集的地方,兩個挨著擺放的小攤兒,攤主的住所都極有可能隔著大半個甚至一整個沃野國對望。
對于并非長久擺攤兒而只是偶爾想要置換一些物品的人來說,能逛的“集市”則遍及整片國土。
緣何需要的香料一直是從一個人處置換,只不過那個人的攤位不固定,幾乎一個地方只待一日,次日便會出現在另一個可以置換物品的集會處。
所以說是找香料,兩人實際上是出來找人的。
“天快黑了。”逛了一個下午之后,青衣往西看一眼,“他是不是又去新開的集市了?”
他們跨越了小半個沃野國,找了四五個那人常去的集市,也沒能如愿遇到他。
“逛完這里要是再找不到就不找了。”
“可是魚……”
“放心。”緣何聞言笑道,“今天絕對會讓你吃到魚的,小饞貓一樣……”
“找不到他就去雨屋,問問其厭前輩那里有沒有。要是那里也沒有的話,還有賭坊上面那條街。法子多得是,只要肯去做,就能找得到。”
他背對著西方,說話的時候落日的余暉從后面灑過來,原本是看不清笑容的。可是青衣又覺得,這樣看他面上帶笑的感覺愈發明顯了。
“你之前為什么總是冷著一張臉?”她脫口而出去,“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呀。”
緣何的笑容有一瞬間滯在了臉上……
“沒什么。”見青衣還在看著他,他說道:“沒有什么好笑的事情罷了。”
“這么說是因為我才笑的對不對?”后者聞言眉開眼笑。她是正對著太陽,不過大半的光被緣何擋住了,之后一縷灑在了眼角,跟著它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