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啊,只有今天吃飽了,才能談得上明天。三伯娘務必照顧好自己,若有需要,也可來找我們開口。”
“哎?”沈秋月也不知她到底哪兒來的底氣,無法接受她的突然轉變,站在院子里愣愣打量了她半晌,“柔丫頭你真不是溺水后被嚇魔怔了吧。這可是雞啊,前兩年連過年都沒得吃的。你怎么就舍得吃了呢?”
唐與柔沒有多解釋,笑著說:“三伯娘,我要殺雞啦,那十兩銀子也麻煩催一下爺爺。您過一個時辰可以叫上小菁一起來,我分你們兩碗湯兩塊肉!”她抓起其中一只更肥碩的,拉到灶臺邊開始放血燙毛,嘴里念叨著,“母雞嬸嬸,安息吧。死你一個能喂飽我全家,我會把你的毛做成枕頭和雞毛撣子,把你的骨架拼成模型,讓你物盡其用,死得其所!”
沈秋月:“……”柔丫頭溺水后怎么變得奇奇怪怪的?
既然柔丫頭不要黍米,她便將黍米放回順袋中,回了唐家。
……
唐家人回到瓦房里,除了唐老太罵罵咧咧之外,無人說話,氣氛低沉。
唐家其實一直攢著銀子,只為讓大房二房的孫子上私塾的時候,手頭闊綽些。他們只是不想花在四房身上,這才在外人面前哭窮。
現在所有唐家人都在心里腹誹,如果當時唐老太同意賠一兩銀子,說不定現在這件事都擺平了。
唐老太卻毫無這個自覺,沖到雞圈邊,叫罵著:“這個殺千刀的賠錢貨,怎么就這樣獅子大開口?!十兩銀子都敢問家里伸手要?”
沈秋月先回來的,這時候已把雞抓走了,而且還是最肥的兩只。唐老太把雞一個個看過后,察覺到了最肥的兩只沒了,氣得磨牙,又無處發泄,就拿起笤帚走到豬圈那兒,抽豬泄憤。
兩頭尚未養大的小豬到處亂躲,撞在棚上直哼哼。
唐老頭還當豬圈里出了什么事,從屋子里跑出來,看見是唐老太在抽豬,罵了一聲腦子被豬屎糊住了,甩門回屋,把自己關在里面。
唐老太聽見他的罵聲,沖進屋子里跟他吵了一架,兩人大打出手,連屋內晾衣服的椸桿都打壞了。
見爹娘這樣,大房二房的人不敢勸架,而老三的女兒小菁更是不敢跳出來說話,悶頭洗著飧食要煮的豆子。
唐狀元被告官這件事嚇得不輕,這會兒也精疲力盡了。不管宋茗對他將唐幼娘推下山的事多生氣,回屋洗澡睡大覺去了。
宋茗咬牙,跑進屋子又罵了他幾句,這才消氣。
唐狀元以前叫唐菽兒。當時宋茗受不了唐老太的尖酸吝嗇,擔心她只讓老大家兒子去私塾,不讓自己兒子去,就找了個江湖神棍來,說唐菽兒有狀元命,這才讓唐老太對他另眼相看。
唐菽兒哪里有什么狀元命?
宋茗眼看著兒子越來越受寵,甚至全村人都信了這件事,便只好繼續隱瞞著。
現在孩子這般脾氣,說到底都是她給慣出來的。
她嘆了口氣,拿著兒子的臟衣服塞給小菁,叫她洗了。小菁默默接過衣服,拿起皂角和木盆,剛跨出院子,又被宋茗叫住了。
“哎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