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菁神色緊張,手里死死地攥著一個麻布囊袋,也不去看小豆丁的眼睛,走向院子。
小豆丁還在興奮,見四姐沒理他,繼續朝瘋伯娘家跑。
唐與柔已經將雞湯燉上,正在收集雞毛,見唐菁來了,擦了擦手走過去:“四妹,你是來送銀子的嗎?”
小菁低著頭,將打了兩個死結的囊袋塞到她手里,輕輕“嗯”了一聲。
唐家三房四房都是受盡唐老太磋磨的,家里養的丫頭任意打罵,時間長了,便是包子一樣溫吞的性子。小菁現在這樣,就和原主以前幾乎一模一樣。
唐與柔對她心生同情,招呼道:“吃飯了嗎?不如留下來喝碗雞湯再走。”
“不用了!我、我不吃……”她眼睛瞟了一眼滿院子的鍋爐,咽了咽口水,臉上閃過一抹愧疚,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們以后小心點。你們問家里要了銀子,小心他們又來欺負你們……我……”
她盯了盯唐與柔手中的囊袋,見她試圖拆開死結,像是在恐懼著什么,急匆匆走出院子,說,“我去干活了,你們自己吃吧!我這就走了!”
這個丫頭是怎么了?
唐與柔疑惑地望著她倉惶離去的背影,站在院子里,解了一會兒囊袋的扣子,越想越覺得古怪。
這時,院外傳來小豆丁的喊叫。
“大姐姐大姐姐,瘋伯娘說壞蛋哥哥把二姐姐推下了山,掉到河里,大姐姐為了救二姐姐,差點淹死了,還給了我這么一大把草,說什么吃了能好。這是真的嗎?你們剛才差點就淹死啦?我……我……我要去揍他!”唐豆兒義憤填膺,將手中的香菇、蔥、板藍根往地上一扔,轉身就往唐家跑。
怪不得大姐姐和二姐姐的衣服都是濕的,還沾滿泥沙,怪不得唐家人會賠兩只老母雞!
怪不得剛才去里正家借野姜的時候,里正爺爺的眼神是那么憐憫。
他要去唐家把唐狀元打一頓,給姐姐們出氣!
“站住,你給我站住!”唐與柔喝了一聲,追了幾步,只覺得風寒起了,手腳綿軟無力,一急之下,竭力吼道,“你要是再不站住,我沒你這個弟弟!”
唐豆兒猛得停住腳步,回過頭,烏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間遍布了淚水,跑也不是,回又不甘,哭得下巴皺成了桃核。
唐與柔暫時顧不上解囊袋上的死結,將銀子收到順袋里,對唐豆兒高聲喝道:“唐豆兒,把這些得來不易的食物撿起來,洗干凈!拿到我身邊來!”
唐豆兒難以置信,嚎啕大哭:“大姐姐,你為什么兇我?我哪里錯了?你以前從來不這樣兇我的!”
唐與柔嘆了口氣。
她前世只有妹妹,沒有弟弟,不知道怎樣和弟弟相處。見過小姨家里對小男孩比較嚴厲,這會兒才兇了一句,就把小豆丁給兇哭了。
這么好的弟弟,這會兒跑過去是給她們出頭的,她實在只是一時著急了。
唐與柔從籬笆里走出來,小心避開地上散落的食材,心疼將弟弟抱在懷里,伸手擦他的眼淚,輕聲說:“好弟弟,大姐姐當然知道你心疼我們,但現在你沖過去,只會被唐狀元打,還會被爺爺奶奶罵。姐姐不要你挨打,也不想讓你跟爺爺奶奶糾纏。姐姐要臥薪嘗膽,等到我們有力量的時候,再反擊回去。”
小豆丁還在委屈落淚,問:“什么是臥薪嘗膽?”
唐與柔在小豆丁耳邊輕聲敘述:“從前有個叫勾踐的國君打了敗仗,想要自殺殉國。但大臣對勾踐說,如果國君能忍受這屈辱,活下去,等到我們自己的軍隊有了反擊的力量,就能將以前的屈辱全部討回來。勾踐便假裝向敵人投降,但每天睡在柴草上,舔很苦的蛇膽,讓身體上的痛苦提醒自己記住這份仇恨。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的軍隊真的越來越強大,他也每天看書,練劍,準備復仇。終于有一天,他們揭竿而起,把敵人趕出了國度。勾踐也重新當上了這個國家的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