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一琢磨,覺得有幾分道理。
地是給了,這屋子卻還是唐家的呀!
“那分家的憑證上只寫著地是他們的,可沒說破屋也給了!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宋茗挽著她的胳膊,趁機說道,“娘,那三個小的不知用了什么把戲,竟讓縣城里的公輸坊都給他們造屋子了。這舊屋子他們擺明了不要了,可我看著屋子能拆下很多木料和泥巴。這些材料可都是能賣錢的呢。這筆錢,我們合該問他們討回來!”
一聽見銀子,唐老太眼睛都睜大了,但隨即又抽了宋茗一雞毛撣子,罵道:“你這個攪家精又想把家攪得不安寧!那些爛木頭爛泥巴能值幾個錢?你當我老太婆不知道嗎?”
宋茗疼得痛呼,扯住雞毛撣子的一頭,怨念道:“娘,要是我說了,您才會怪我攪家呢!”
唐老太啐了她一口,抬手又想打她。
宋茗急忙喊道:“娘,您想啊,這破屋是不值錢了,可這屋子是我們的東西,他們私自拆掉了,可不是要賠我們的嗎?剛才在小溪邊聽人說,公輸坊這是厲害的木匠鋪,里面的木材結實得很,一根就得幾兩銀子呢!聽說昨天和今天,一共運了足足兩個板車呢!”
兩個板車?一根就能賣幾兩銀子的木頭?!
唐老太吃了一驚,充滿皺紋的老臉上又驚又喜,但又想克制住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她怪叫了一聲,“這三個小災星,上次讓他們給我老大家的一點銀子來補身子,都不肯,這次還拆我們的屋子?!”
說著,又拿著雞毛撣子,往宋茗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罵道,“你個攪家精,那三個災星多賊啊?動不動就到村人面前去告狀,你都讓我去多少回了,哪次要到了銀子?!”
宋茗堅持道,“這次斷親書上寫得分明!還有里正、族老的手印,他們想賴都賴不掉啊!”
她暗暗吸了口氣。
就是因為這次私下收小菁彩禮的錢,她在唐老太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從能干乖巧的媳婦,變成了一個唯利是圖的毒婦。
這印象怕是無法轉變了。
既然這樣,還不如豁出去了,直接要錢算了。
反正這唐老太自己也心知肚明,她會去折騰那三個小的,會在家里打罵沈秋月和她,無非是為了弄來銀子。
她便直接哀求起來:“娘,不是我想要銀子,您看我和您在一起生活,就算有銀子,我也沒地方花啊。狀元他實在沒銀子了!破屋那個災星讓狀元送點村里的便宜東西,但這怎么可能比得上縣城里的東西精美?您上次也聽見了,這景公子可是個貴人,狀元在學塾里和他是同窗。這貴人的事,甚至比讀書都重要。你看那張家的,都成學塾夫子了,家里這屋子好幾年沒修了,他弟弟都長個了,也沒件新衣服。聽村里人說,他就是性子太直,不懂得去巴結這些貴人,才一直混不進去。”
唐老太沉默下來,像是在思考著,眼睛瞇起來,不知道在算計著什么。
“娘,咱省這錢不就是為了狀元嗎?巴結這貴公子太重要了,可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省錢,就做出惹了貴人生氣的事。狀元以后當官了,還怕這銀子收不回來嗎?到時候就擺個宴席,哪怕只放點米糊糊,來宴席的人都不敢不隨禮,排隊想巴結狀元呢!他對您這么好,到時候您想要穿啥就能穿啥,想買啥就能買啥,說不定還會給您專門去訂做金縷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