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冀王爺等了這么一會兒,卻已不耐煩了,雙手藏在袖子里,歪頭看著他,像是想催促他快點走。
景公子察覺到了他的臉色,并沒有更多情緒,快步走上前,躬身道:“王爺請。”
是王爺,不是父王。
正如同寧秀那日所說的那樣,在沒有被宗廟承認之前,他只是個庶民而已。
冀王爺并沒有因為今天是景公子的壽辰,而讓他先走,聽他這么說,就負著手,率先走上樓梯。
景公子穿著華服,緊隨其后,其余人等這才上了樓。
這一來一回,一群人將這樓梯踏得登登響。
柳賈躲在旁邊,觀察著一切,突然慶幸宋知章鬧了這么一出。
如果公輸坊不來修屋頂,她也不會想著改造雅間,加固樓梯。
誰會想到這群人吃個飯都還會跑上跑下的!
真是煩人得要命!
宴會終于開始了。
侍女均穿錦緞衣,魚貫而入,給眾人上菜。
王爺說了些場面話,然后讓縣令也說了些場面話,氣氛相當和睦。
之后本該由景公子也說些什么的,被寧秀打了個岔,王爺和他本人都沒有執著,這一段就糊弄過去了。
反正說和不說,都沒什么關系,也沒人在意。
大家其樂融融地舉杯喝酒,慶祝景公子二十歲了,紛紛巧妙地避開了他身份這個話題。這祝福一筆帶過,而后就成了對冀王爺和縣令的奉承拍馬。
火盆早就烤上了,即便為了看表演而開著南長街那面的窗,二樓依舊烤得暖融融的。
王府和縣衙里的人都來過雅間,知道無需穿太多棉衣,倒是學塾里幾個寒門的從來沒來過,穿的衣服有些太熱了。
唐狀元打算去茅廁將里面的毛衣脫了,旁的書生見了也跟他一起去去。
結果那名叫趙浩的書生帶著毛衣出來了,卻見唐狀元兩手空空地出來。他手受傷了,這會兒用麻布包裹著來止疼,沒拿住,就不小心將毛衣落入坑里了。
趙浩很憨厚,替他心疼道:“這可如何是好?元兄那毛衣可是虎皮做的,貴得很。”
這趙浩也是莊稼漢之子,從漠梧村來的,什么都沒見過。唐狀元說這是虎皮把顏色洗沒了再用特殊方法織成的,就他一人信了。
唐狀元揉著發疼的巴掌,糾正道:“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元兄,叫我狀元!”
趙浩憨憨稱是。
唐狀元轉頭吩咐小二,叫他撈起來洗干凈送回學塾去。那小二見是書生,也不敢怠慢,照吩咐做了。
手疼的要命,看來昨天踩得還真嚴重。
明早等醫館開了,得去找個大夫看看。
兩人回宴席時,伶人唱完了去,胡姬開始跳舞了。樂曲聲配合著異域舞蹈,叮當作響,很是稀奇。
大家伙看得高興,冀王爺卻直打哈欠。
這幾天他一直在蘭芳閣里,不光將美人的歌舞看了個遍,還個個從頭到尾都摸過一遍了。這會兒讓他又看這些,實在是提不起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