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子完全沒注意她的表情,喃喃重復道,“她是裝的,她不想去洛陽……”他站了起來,攥著拳頭,看向外面的陽光,有些怒意,又笑了聲,“她竟是裝的……”
鸞雪拿著碗,用力捏著藥杵,搗起草藥碎渣來,整個人都氣呼呼的。
景公子轉身,問鸞雪:“她在哪兒?帶我去。”
鸞雪嘟嘴,皺眉看著他。
景公子見她不答話,揚聲道:“風火山林,帶我去找她!”
“景哥哥——”鸞雪實在忍不住了,放下藥碗和藥杵,撲過去環抱住他,“你別去找她,她不會跟你去的!她不應該去洛陽,她還有家人要照顧啊!”
“她有家人照顧,那就將她的家人都帶去洛陽。鸞雪,你為何攔著我,不讓我去找她?”景公子不解地看著懷中的小丫頭。
“因為……因為我……”鸞雪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公子,不好了,上午唐狀元面見俊爺,俊爺命人屏退左右,后來俊爺被王爺叫走了,忙了一陣,現在終于得空,正往民宅里走。說是去抓唐與柔的!”暗衛來報。
寧秀如果會抓唐與柔,一定是知道了她是裝的。
唯一知道唐與柔裝病、懂醫術的人就是鸞雪啊。唐狀元若昨天就知道,昨日宴席上就能揭穿她,等到現在,一定唯有可能是鸞雪說了什么,泄露了她的秘密。
是鸞雪說出去的!
景公子垂眸,怒目瞪著鸞雪,將她一把推開。
鸞雪沒站穩,坐在地上,錯愕:“景哥哥……”
他連馬車都不坐了,戴著草帽,冒著大太陽,疾步跑去東市民宅,卻在院子門外,見到了寧秀和一隊士兵。
這些人屏氣凝神,沒人說話。
而在這隔音并不好的院子外,能清楚地聽見唐與柔和唐狀元的說話聲。
寧秀透著圍欄上的孔洞,看里面的景色,等發現景公子來了,沖他笑了笑,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仔細傾聽里面的聲音。
……
“我憑什么要給你治?你剛還在罵我!孔子都說要君子以直,你還要我一個小女子以德報怨嗎?!”
唐與柔舉著燒火棍,嫌棄地驅趕他。
唐狀元糾結了一會兒,像是想出什么辦法,解開左手上的布條,說:“我實在找不到別的大夫了!你給我看看吧。”
寧秀大人被王爺叫去了,他得來這里拖延時間,防止這個狡猾的災星姐姐發現了異樣,逃跑了。
這可是一個邀功的好機會!
等他問寧秀討到封賞,到時候拿的銀子多了,順便求王爺的貼身大夫給他治病,說不定還比郾城的那些大夫要更好呢。
哪里料到,布條一解開,唐與柔吃驚地捂住嘴:“你手都黑了自己沒感覺的嗎?”
唐狀元狐疑看向自己的手掌。
手掌舊傷未愈,又被寧秀踩過,添了新傷。如今手掌上斑駁一片,又青又紅。可這淤青小時候地里摸爬滾打,對他而言很常見。
“哪里黑了?”
“這兒啊!”唐與柔暴躁了,指著他的小手指,“你這小手指不能要了,得截肢!你快去找景公子身邊的小醫女,她師從于醫圣,必然知道如何處理!要是再去晚了,不光是小手指,整個巴掌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