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身體上罩著一條套頭的長裙,凸點顯示里面是真空。
在司華悅喊出劉阿姨時,劉笑語呆滯的神情微動,沒有回應,靜靜地站在原地緘默地看著向她走來的女孩。
近前,司華悅才看清劉笑語身上的傷,有新傷也有舊傷,傷摞傷,能看出多是齒痕。
喉頭猶如被一團棉花堵住,司華悅喊完劉阿姨后,竟再難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不顧她身上那股子腥臭氣味,司華悅輕擁住這個可憐的婦人,想用自己并不強壯的臂膀給她帶來對生的渴望。
因為在她的眸子里,司華悅看到了死亡的灰暗。
“快走,離開這里,臟。”伏在司華悅的肩頭,劉笑語低聲說出這七個字。
司華悅心里重重一震,想到先前在車里接到她的那個來電,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在一種什么樣的情況下給她回的電話。
或許她也只有在那種情況才能自由支配電話吧?
想到這里,司華悅喉嚨一陣酸楚,洶涌淚意盈滿了眼眶。
“劉阿姨,要走一起走,我帶你離開這兒。”強抑住淚意,她對劉笑語說。
劉笑語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之光,僅一瞬便又黯淡下去。“不……我不能走。”
放開劉笑語,司華悅神情堅定地對她說:“劉阿姨,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阻力或者難處,既然被我遇上了,那我會幫你擺平這一切。”
這一刻,哪怕劉笑語不是她好友的母親,司華悅也堅定信念地要幫她。
然后,司華悅斷然轉身,直視向袁石開。
“我是袁禾的獄友,也是她最好的姐妹,我不管你用什么齷蹉手段困住了劉阿姨,今天,我必須帶走她。你要膽敢阻攔或者敢對我說半個不字,那你就隨外面那個蠢貨一起去醫院里躺著吧!”
死神的氣息瞬間覆蓋住整個院落,這一刻,院內所有人都用仰望和怯懦的眼神看著司華悅。
包括那些不知何時騎在墻頭上看熱鬧的民眾。
通過對腱子肉的隱忍便可窺出袁石開是個色厲內荏但卻城府極深之人。
聽司華悅這樣說,他趕忙一疊聲地應允,“行行行,帶走、帶走!我不阻攔,絕不阻攔。”
雖然是在對司華悅說,但他有意無意地瞟幾眼劉笑語。
劉笑語沒有迎視他,低垂著頭,雙手十指用力地絞在一起。
袁石開是同意了,甭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意的,但司華悅卻深知今天想帶走劉笑語沒那么容易。
換句話說,就算她今天順利地把人帶走,事后也難保劉笑語不會自己跑回來。
為什么這么說呢?
首先,劉笑語跟袁石開早就離婚,之后袁石開欠下的外債她沒有義務去替他償還。
可好好的一棟別墅她說賣就賣了,搬到這個破落地兒由著袁石開作踐。
再有,既然有支配手機的機會,劉笑語完全可以報警自救。
強迫賣淫罪與容留他人賣淫罪,任意一條罪名都足夠將袁石開送去義務勞動。
雖然從見面到現在劉笑語說的話不多,但司華悅也能看得出,她絕非是一個文盲或者法盲之流。
可她為什么不肯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呢?
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袁石開的手里抓著能讓劉笑語甘心就范的命脈。
到底會是什么呢?
“老劉是外嫁過來的媳婦,她老家是外省的,這邊沒什么要緊的親戚。”
這是來的路上高師傅對她講的。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能讓他們甘心放下尊嚴去做一些違心事的只有兩種原因,一是為了摯愛和至親而甘心付出;二是被金錢利益所蠱惑和驅使。
劉笑語自然不會是后一種情況。
在本市,能扼制住劉笑語軟肋的只有她的兩個女兒。
袁禾已經入獄,袁石開鞭長莫及,當然他肯定也沒那么大的本事將殘缺的爪子伸到監獄里去。
但袁木就不一樣了,她在精神病院,而且當初法院將這個孩子判給了袁石開,如果以袁木為要挾,作為母親的劉笑語惟有就范。
想通這一點,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