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發動開,司華悅的手機響,電水壺的。
司華悅皺了皺眉,忖度著褚美琴來電的目的,電話振動了好一會兒她才接。
“媽,怎么不多睡會兒?”六點半開始睡,現在剛過十一點半,才五個小時。
“白天睡眠質量不好,”褚美琴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接著余小玲了?”
知道她的行蹤,司華悅并不意外,因為高師傅開的車有定位。
知道余小玲這個人,她也不意外,因為董律師已經成了褚美琴的私人律師。
“接到了。”司華悅說。
“你先帶她去康莊洗浴中心去去晦氣,然后再帶她去統甡吃飯,我都給訂好了位置。”褚美琴慵懶地說。
司華悅這會兒是真感到意外了。
褚美琴最討厭她跟監獄里的人有來往,就算余小玲改判無罪,那也是從染缸里浸泡了十多年爬出來的人。
她不明白褚美琴這么做的原因,想問,卻又擔心褚美琴的大嗓門會讓后座的兩個人聽到。
只得乖乖地說了聲:“好的媽,知道了。”
褚美琴哼了聲,掛斷。
收起手機,司華悅感到有些費解,扭頭看了眼后座的余小玲,發現她正在聽仲安妮講述親人遇難的過程。
仲安妮父母親都是因她而死,她的經歷跟余小玲雖不同,但痛失親人的心情卻是一樣的。
她也講到了她的男朋友,她沒有說她男朋友的為人如何,只說,她男朋友也是受她連累而死。
余小玲怔怔地聽著,不時嘆口氣,拍拍仲安妮的手以示安慰。
仲安妮這是在給余小玲打預防針!司華悅感激地看了眼仲安妮。
在疾控中心住院期間,司華悅曾跟仲安妮提起過余小玲的遭遇,不然仲安妮也不會剛一見面就將話題引到這方面。
待仲安妮講完她的遭遇,兩個人沉默下來,司華悅扭過身子,試探著問:“安妮,你能不能過幾天再去單窶屯?”
仲安妮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說:“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留下來。你還要去上班,這段時間我來陪小玲吧。”
司華悅此刻對仲安妮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她深深地看了眼仲安妮,目光相觸,她們倆均明白對方的心意。
余小玲依然沉浸在仲安妮的苦難遭遇中,她感覺自己的遭遇比仲安妮要好一些。
起碼,她現在是徹徹底底洗白的自由人,不用像仲安妮那般時刻擔心會被人發現病愈而重回監獄服完余刑。
再則,她的父母雖然拋棄了她,但好歹都健在,不像仲安妮父母雙亡。
最關鍵的一點是,她雖然也失去了愛人,但還有個最親的親人在——兒子。
想到兒子,她欣慰地一笑,為防仲安妮誤解,她將這絲笑容送給了車窗外的行人。
卻不想仲安妮從車窗玻璃的反光上見到了。
外面的陽光真好,仲安妮想,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像余小玲一樣,真正地重獲自由,不必膽戰心驚地活在高墻外。
擔心余小玲會因餓肚子而暈堂子,高師傅體貼地將車停在馬路邊的一家快餐店門口,給余小玲她們三個女孩一人買了份盒飯。
三個女人的食速讓他大開眼界,他只見識過司華悅的食速,沒想到她們三個人的食速相當,他不禁有些咂舌。
褚美琴應該已經特別吩咐過了,康莊洗浴中心的門童老遠就見到了高師傅的車。
在奉舜,紅旗幾乎快成了司致集團的標志性存在。
確認了車牌,門童快步迎上前,恭謹地打開車門,“歡迎光臨!”
嗯?車上的余小玲看起來比流浪漢好不到哪兒去,還跛著條腿靠人攙扶著下來。
但他卻不敢怠慢,笑意盈盈地引三個女人往大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