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杰的病房跟司華悅在同一個樓層,位置一西,一東,都是單間。
司華悅雖然也受傷了,但好在她四肢健全,行動自如。
那天她在礁石上行走時,沒有像邊杰那樣屢次跌落海里。
之后余小玲滑入海中,司華悅是緊跟著跳下去的。
她頭面部的傷是在被救過程中,施救者托著她與裂流抗衡過程中碰撞所致。
那一片礁石群逢退潮就會被太陽暴曬,所以,最上面的那一層生長著苔蘚、海青菜或者紫菜。
但浸泡在水下的石體表面全部被海蠣子、馬牙(學名藤壺)或者海虹等貝殼類海洋生物寄居覆蓋。
尤其是馬牙,其體積雖小,但繁殖力超強。
被其他貝殼類吃掉后,它的殼依舊頑固地粘附在礁石表面,尖利的殼像一把把銼刀,鋒利無比。
礁石間距寬窄不一,人一旦摔落到間距窄的礁石中間,整個人就會被長滿馬牙和海蠣子的礁石夾擊。
別說是裸露在外的肌膚了,連衣服都能給撕扯破。
邊杰幾番落水,頭、面和軀體傷痕累累,尤其是雙手和雙腳,在往礁石上攀爬時,被嚴重割傷。
也正如他所言,的確都是表皮傷。
但架不住這些傷太多,有密集恐懼癥的人如果看到他身上的累累傷口,一準兒犯病。
在摩托艇上對司華悅施救時適逢下雨,包括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傷會那么多、那么嚴重。
據邊杰說,顧頤當天也傷得不輕,但大多是傷在手和前臂。
從出事到現在,司華悅這才了解到自己被救的過程。
雖然因邊杰的不居功而簡略了一些細節,但她起碼已經確認了一件事。
那就是司華誠在電話里對她說的,如果沒有她老爹安排在她身邊守護她的暗助理,她就隨余小玲去了。
她有些不明白那個暗助理為什么不將她直接送抵岸邊,而是將她放在礁石上。
是因為體力不支?還是因為顧頤他們的到來,迫使暗助理將施救行動進行了一半?
送邊杰回病房的路上,司華悅調齊所有感官留意周邊人的動靜,卻一無所獲。
對這個暗助理的身手,她愈發好奇起來。
走廊里的人實在有些多,疾步奔走的,無聊閑逛的,被人攙扶著去找醫生的。
這是外科病房,入目皆是傷,還有血。
邊杰并沒有拒絕司華悅的好意,任由她將他推回病房,他的木乃伊形象引來無數病人和家屬的矚目。
那些傷勢比他重的人,見到他這形象,不自覺地將呻.吟聲憋了回去。
邊杰的病房里飄飄渺渺地彌漫著果香,稀釋掉了病房原有的藥水味,聞起來特別舒服,像是踏入了一間果園。
司華悅吸了吸鼻子,脧了圈,發現僅床頭柜上擺放著一盤清洗過的瓜果。
早就知道邊杰是一個注重生活品質和細節的人,卻沒想到他連自己的病房都那么地與眾不同。
在這種環境中養傷,心情一定會非常好,康復的速度想來也會比別的病人快。
眼下他們倆的關系屬于那種不見舒服,見了局促的狀況。
把邊杰推到病床邊,司華悅問了句:“需要我幫忙把你扶上床嗎?”
邊杰說了聲不用,調整輪椅的方向,面對司華悅。
他幽深的目光在司華悅臉上停駐了片刻后說:“我們倆的手機和身份證都掉海里了,我托熟人給咱倆把手機卡補回來了。”
啊?!司華悅有些吃驚地看著邊杰。
這簡直就是把她從貧民窟里拉出來,讓她可以不必再被最基本的生活問題困擾了。
“之前的卡和證件都做過掛失處理了,等你把身份證辦出來以后,得去手機營業廳補辦一下手續。”邊杰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