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鐘,天還很黑。中央陣地的軍隊、預備隊和教團武裝均敗退下來,一部分保持著組織的步兵、騎兵和炮兵縱隊突破阻擊,從條頓堡的附近經過,往南面的城鎮撤退。他們把各種用不著的東西扔進火里構成路障,冒出的濃煙刺激著人們的眼睛,也給敵人的追擊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這時分天氣很冷,四下里一片漆黑。軍官們急急忙忙地飲茶,用早餐,士兵們用勁嚼干面包,急促地頓足,聚集在篝火對面取暖,然后把剩下的文件、貨棚、桌椅、車輪、木桶,凡是不能隨身帶走的用不著的東西都拋進木柴堆,一起燒掉。
格里菲斯的身邊聚集了一百多個不同單位的三千多人,幾乎沒有重傷員,也沒有高級軍隊。在擊退了比蒙以后,堵截他們的獸人軍隊都被驚呆了,無法阻擋他們南撤。他們沿著西面的道路撤退,王子率領的主力和另外幾支敗軍在不同的道路上退往南面。
早先派去偵察的艾斯和德賽也全須全尾的回來匯合。他們和一大群潰退的教團武裝一起,被隱隱昭示的跡象吸引,然后找到了回來的路。
氏族聯盟的兩個方面軍已經匯合,將一切可以動用的軍隊都用來追擊敗退的拜耶蘭軍隊。
好幾支敵軍小部隊不停的穿插迂回,包抄到了拜耶蘭軍隊的后方,準備堵住退路。有一段時間,格里菲斯望見一支敵軍就在數百米外和他們平行進軍,雙方卻沒有互相攻擊,以詭異的靜默向南行動。
格里菲斯帶著騎兵中隊殿后,命令所有人急行軍,準備趕在敵軍之前渡過河流,找一個有利的地形建立營地,或者退往敖德薩。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10月20日黃昏的時候,又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逃過來匯合。附近的城鎮也都接到了戰敗的消息,本來就已經混亂的道路上頓時多了許多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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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找不到吃的。軍需輜重已經丟光了,僅憑剩下的餅干和干果支撐。附近的城鎮里應該有食物,但是大部分的糧食已經被難民帶走或者掩埋,倉促的搜索只找到了不多的口糧。
還有成排的大車堵在路上,當地富庶的鄉紳想要帶著財產逃命,結果把道路堵的嚴嚴實實的。
……
敗退的第三天,整個敖德薩北部都已經糜爛。據一些從中央戰線逃過來的士兵說,那里的情況更加糟糕,氏族聯盟的主力緊緊追趕王子和馬克西姆斯將軍,不給一點建立陣地的時間。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條道路上的敗軍都不敢停下來,唯恐一停頓就會有附近的友軍敗退,然后導致自己的側翼暴露,被敵人包圍。
正確的方案應該是命令一部分軍隊反擊,不計代價的反擊,為大軍重整和援軍抵達爭取時間。但是,問題在于,誰去做呢?反正我不去了。
格里菲斯端著一小碗好容易找到的燕麥粥往克麗絲塔的營帳走。他已經為大家爭取了一次突圍的機會,沒必要每回都把自己頂上去。
他往營帳里探了探腦袋。克麗絲塔比殿后的他幸苦多了,不是在行軍,就是在為大家祈禱,聆聽傾述。
多虧了她,雖然這支敗軍的食物不足,武器大量丟失,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但是情緒卻一點點穩定下來。
“我懺悔,我……”帳篷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第一次上戰場的吉爾·德·艾斯正在懺悔自己的罪孽:“我可以救他的,附近追趕過來的半獸人不多,我可以。但是,我……我沒有臉在隊長的指揮下作戰。”
克麗絲塔傾聽著年輕的三級小隊長的懺悔,溫言安慰他,鼓勵他。等到懺悔的小軍士離開,格里菲斯才進入營帳,輕拍少女的肩膀。
那圣潔而莊重的姿態再一次回到了克麗絲塔身上,她安靜的坐在那里,向跨越生死重逢的人點點頭,珍珠般的淚水掛在臉頰上。
“吃一點吧。”看到她的模樣,格里菲斯就一陣心痛。
“恩,”少女輕聲回應,小小的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留給傷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