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開棺驗尸,對于考古學者來說都是大忌,但對于我而言,已經習以為常。
操持老本行的我絲毫不見生疏,依舊是要檢驗一下棺槨。
如我所料,巨大的棺木是柳木所做,外面的漆料用的是朱砂和黑狗血,用鎮魂符封棺不算,還用了七根鎮魂釘。
柳木是鎮鬼之物,朱砂和黑狗血皆是如此,鎮魂符自是不用多說,而七根鎮魂釘,則是釘的人死后的三魂七魄。
如果是平常,鎮魂釘的用處并不是很大,一旦封棺,就說明陰陽相隔,阻斷了陰陽之間的一切,鎮魂釘也就是普通的棺材釘,而民間把這種鎮魂釘,稱棺材釘和鎮釘,棺材釘自是不必說,封棺用的,至于鎮釘則被陰陽師稱之為子孫釘。
子孫釘落,子孫后人不被棺內魂魄打擾,從此后去往陰間輪回,互不相欠。
但眼前的鎮魂釘,擦去上面的銹跡,看得出是用朱砂泡過的,是專門制造而成。
能用這種方法的人,也是個心思歹毒的人。
人死后,總要留條輪回之路的,而這個人是把女鬼的輪回之路都給堵死了。
魂魄離不開棺木,觸及鎮魂釘就會被灼傷,生前被迫害,死后也不得安寧。
想想棺內魂魄每日遭受灼痛,也是一番無奈。
人即已死,又何必咄咄相逼。
“看棺木的狀況,是時間久了,在地下有一部分的濕氣升了上來,把棺木上的一些地方腐蝕了,一些棱角的地方出現了裂痕,就是這些裂痕,將里面的魂魄有了可乘之機。
如果是用油漆的話,棺木更牢固,但這上面的朱砂和黑狗血是會蛻變的,加上房子的男主人身體日漸衰退,才讓魂魄得以出逃。”
我一邊開棺一邊簡單解釋,把一些傷感的話盡量拋開,但周不凡在一邊聽的還是骨節作響,龍庭則是細心的幫我打著手電。
其實他打不打都一樣,我能看見,而且棺木上面有巨大的棚子,上面還有三盞吊燈,但他不辭辛苦,我也就沒好讓他離開。
“周不凡,你去找來能撬開釘子的工具,我先給棺木把上面的符紙除去,一會我會破開棺木上的結印,你按我說的做就好了。”
“好。”
周不凡急忙找來了撬棍,準備拔釘子,我拿來一根針,拉著周不凡手,扎了一滴血。
“龍庭。”
“先生。”
我叫龍庭,龍庭立刻應允。
我繼續說:“符紙封棺,撕下去即可,其余黑狗血和朱砂祛除即可,不管是將外面擦下去,還是磨下去,都是有形之物。
鎮魂釘一旦松動,將其拔出,便可以破印。
但是術士們的本家道行不容小視,還要考量。
如果你沒有極大的把握,有一個,可行!”
“人血?”龍庭頓悟。
我垂眸:“人血可以破除一些邪祟的東西,要看封棺之人的心術是否正,不正則可行,正則不可行。
但如果道行足夠,大可以直接開棺。”
“邪不勝正?”
“嗯……”
龍庭確實有機緣,但是他卻和季末揚一樣,沒有道根。
血落,棺木上一層渾濁的東西散開,龍庭大為震驚:“先生……”
我沒理會龍庭,他大驚小怪的我不喜歡,我看向周不凡,果然周不凡也看見了,畢竟他開著鬼眼。
“這是什么?”
“我說了,你未必相信,但就是……是小孩的尿液,也是童子尿,你猜是誰的?”
“我?”
周不凡一下就想到了,女鬼的聲音傳出來,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不凡立刻低頭看他的胸口,女鬼說道:“他們將我害死,我本來就已經現身了,誰知道那個女人把你抱了出來,跟我說,要是我不肯老老實實的呆著,就把你一起給我陪葬,我只好聽話,躺在棺材里。”
“那他就沒有反駁?”周不凡怒不可遏,他說的當然是他那沒德的父親。
“他沒有。”女鬼哭的越發難受。
周不凡罵了一句,我便轉開了臉,晦氣!
跟季末揚在一起的人,果然都愛罵人。
“這東西,查不出來,但術士的眼睛能看見,龍庭你之前沒看見么?”我問龍庭,龍庭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