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位于長治大街,街上住的均是岳州的官宦人家,這些人多少都聽說了鮑子毅的事情,所以當知州府門上掛起白幡的時候,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好奇。
倒是偶爾有幾個來往的路人會小心翼翼地偷看幾眼,也不敢久留。
知州大人身亡的消息逐漸流傳開來,百姓們悄悄拍手稱快,鮑子毅次子鮑凌云糾結一幫紈绔子弟在岳州城欺男霸女橫行無忌,這下再無人包庇他了!
府內,鮑子毅的棺材停在正廳,知州夫人曹氏一身縞素跪在靈前,保養極好的臉上,此刻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夫妻二人本就沒剩下多少感情,如今鮑子毅死的如此不體面,那些平日里愛跟自己比高低的小賤人,此時不定怎么笑話她!
鮑子毅雖是以急癥發的喪,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今日來吊唁的人,看曹氏及鮑凌飛兄弟倆的眼神多多少少帶著戲謔。
鮑子毅平時便是個葷素不計的人,除了正妻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其余妾室有良家農女,有青樓妓子,更有已婚婦人,單在岳州城就養了兩個外室,他有如今這種下場,熟悉的人都不覺得意外。
鮑凌飛此時也是面色發青,心里將鄭家也恨上了,若不是那鄭熙呈找了個精通媚術的瘦馬,鮑子毅何至于如此急色。
對此鄭熙呈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如今鮑子毅一死,鮑凌飛如何還會在他眼里。
鮑凌云倒是真心地掉了幾滴淚,沒有了老爹以后自己就沒法在這岳州城作威作福了。
除了鮑凌云便是幾個姨娘哭的最痛,大概是為她們以后要在曹氏手下討生活而傷心。
而一干庶子庶女也只是傷心自己要守三年孝耽誤婚嫁。
這些顧如槿都不關心,此時她正坐在自家小院兒的正廳里,全身心地應付著不請自來的鄭熙呈。
“顧娘子怎會住在如此偏僻的小巷?”
鄭熙呈低頭欣賞著茶盞里,盡情綻放的金絲菊,語氣透著關心。
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頭戴金冠,身穿淡黃色云錦如意紋長衫,劍眉微挑,薄唇上揚,帶著棱角的眼眸享受的瞇著,讓人不自覺地放下防備。
“妾一個寡婦帶著兩個下人住在這里正合適!”顧如槿認真的回答著鄭熙呈的問題,她可不相信鄭熙呈真如表面這么無害。
“姑顧娘子造梯田建水車,出手不凡,哪是一般婦人可比的?”鄭熙呈敬佩道,他年紀輕輕在外行走,眼界自是開闊,并不像酸儒一樣覺得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恪守婦道。
“鄭公子對妾還真是了解!”顧如槿抿了一口茶,感嘆道,看來鄭熙呈也是有備而來。
鄭熙呈點了點頭認真地看著顧如槿,“對合作伙伴,在下一向關心!”
見對方終于說到正題,顧如槿也不繞彎子了,“公子說的合作倒是可以,只是這價格咱們還是要商量商量的。”
“各式香茶我都要,每斤一兩銀子,花果茶每斤二百文,顧娘子覺得如何?”鄭熙呈先發制人,語氣帶著凌厲,似乎不容顧如槿拒絕。
翠屏炮制香茶,茶葉用的是上等的廬山云霧八百文一斤,干花平均十文錢一斤,再除去人工成本,無論是花茶還是花果茶自己每斤只能賺他一百多文錢,鄭熙呈不愧是商場老手,精打細算到如此地步,價格不高不低,讓人不忍拒絕。
“鄭公子如此算計,妾可沒多少賺頭!”顧如槿也毫不示弱。
“顧娘子要知道,我鄭家將來定不會單有岳州城一家茶樓。”鄭熙呈有自信顧如槿一定會答應的。
“想讓妾同意也可以,鄭公子要保證每月至少一千斤。”顧如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聽得此話,鄭熙呈依舊不急不躁,輕輕撥弄著茶盞里的菊花,“顧娘子這是在為難在下!”
要知道十間茶樓一個月也不一定能消耗一千斤茶葉。
“鄭公子此話差矣!妾要做茶葉生意需要建作坊,若建了作坊,銷售量卻不大,妾豈不是自討苦吃!”顧如槿掩在袖下的手指輕敲著扶手,繼續道,“何況妾做了供貨商,鄭公子可以做分銷商。”
鄭熙呈大概猜到分銷商是什么意思,“顧娘子果然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