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用了半年時間,他終于重新帶出一支鐵骨錚錚的偵察營,大家又開始用“驕兵悍將”來形容他們,但是當燕實祥返回闊別已久的家時,迎接他的卻是裴嫣嫣的一份《離婚協議書》,以及一個對花生有了極度恐懼心理的兒子。
……
至于酒桌上另外三個人,應該都是當年偵察營被燕實祥救出來的老兵。
在這近十年時間,每年都會有偵察營的老兵來拜訪,他們大都會在燕實祥家里或長或短地住上一段時間,然后每一個人都會毫無例外地對燕破岳產生興趣,再隨手“指點”燕破岳一番。
能進入偵察營的人,當然都是兵王,而且很多人在進部隊之前,就已經身懷絕技。
這些年來,每年都有偵察兵來拜訪,再主動成為燕破岳的師父,跟著不請自來的師父們,燕破岳學了陳式太極,學了硬氣功,學了道家的子午養生訣,甚至還有一位從部隊畢業后,就背著非洲鼓流浪,成為中國第一代流浪搖滾歌手的師父,教了燕破岳一邊打著非洲鼓一邊跳草裙舞……
時間久了,燕破岳也想明白了,這些師父們,在燕家一住就是兩三個月,把一些絕不是大路貨色的武術,尤其是氣功心法填鴨式地硬塞給他,就是想讓他通過練習氣功修身養性,戰勝內心深處的恐懼。
無論別人提什么要求,只要拿出一粒花生,他就徹底失去反抗力量,甚至會當場窒息,只能乖乖就范。男人只有意志堅定,才能出去闖蕩世界,他的內心世界擁有如此大的一個弱點,將來長大離開父親的庇護,只怕立刻會被人踩在腳下,一輩子也沒法翻身。
那些感覺愧對燕家父子的偵察營老兵們,本著藝高人膽大的出發點,將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過來,只可惜十年過去了,燕破岳學了一堆雜而不精的東西,雖然身體要比同齡人強壯敏捷得多,卻依然沒有克服對花生的極度恐懼。
一看到燕破岳,張闖就連連招手:“破岳,快過來,我給你介紹幾個叔叔,他們每一個人的本事,嘖嘖嘖,說出來都能寫上一本武俠小說了。”
燕破岳應聲過來,低聲道:“叔叔們好。”
看到燕破岳的樣子,酒桌上的三個老兵一起皺起了眉頭。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從其他戰友嘴里聽說了燕破岳的問題,可是直到親眼看到,他們才發現,燕大哥兒子的問題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重……說話聲音像女孩子一樣小,眼睛都不敢往他們臉上瞟,站在那里全身透著股手足無措的氣息,怎么看都活像是只無害小白兔,綿綿軟軟的讓人看了就想踩他一腳。
有句話不是說得挺好嘛,不踩白不踩,踩了也白踩,白踩誰不踩?!
“來,小燕,端起酒杯,敬幾個叔叔一杯。”
張闖將酒杯塞到了燕破岳手中,端著小小的白瓷酒杯,望著里面幾乎能映出人倒影的白酒,燕破岳微微咬住了嘴唇,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酒桌上的一個人開口了:“敬一杯酒沒什么,但是這杯‘拜師酒’一敬,就得學一堆枯燥無味的東西,師父拍拍屁股走了之后,遇到不理解的問題都找不到人去詢問,就算是這樣,還要發誓絕不把學到的東西外傳,這樣的師父不要也罷,這樣的拜師酒少敬最好,我說得對嗎?”
燕破岳被人突然說破心事,下意識地抬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說話的人坐在老爹右首,是一個同樣四十多歲的男人,他留著三綹長須,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絲綢唐裝,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飄然出塵氣息,讓人一看就如沐春風。“你千萬別把我們和以前那些師父相提并論,他們教你的那些玩意兒,都是堂堂正正枯燥得讓人想睡覺不說,沒有十年以上苦功,根本沒有半點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