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拖上幾天,積雪一覆蓋,新的冰層淌上去,就連最后的罪證也消失了。
“我的天哪。”
艾千雪突然發出一聲低嘆,她不忍卒讀地伸手捂住額頭,“前兩天燕破岳找我幫忙,除了要膨脹螺絲和手搖鉆這些工具,還要求我找一些熒光粉。他不會把熒光粉摻到油漆里了吧?”
熒!
光!
粉!
蕭云杰徹底抓狂了,他的眼角在不停狂跳,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燕破岳這個自家兄弟。他就知道被分配到炊事班負責放羊,燕破岳很不爽,但是誰能想到,他老人家竟然選擇了這種非暴力**型方式進行抗議?!
想想看,想想看,想想看吧,到了熄燈號吹響,整個軍營都陷入一片黑暗當中時,在這片黑暗的世界中,只有一座直聳入云,猶如一塊巨大功德碑的冰山上,那一串大字依然在默默散發著熒光粉的光芒,將“放羊官(叉)者到此一游”幾個大字映襯得猥瑣非凡。這八十歲老太太嘴里的最后一顆牙,昆侖山上的一根草,又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這一行大字寫到上面,燕破岳是爽了,但是蕭云杰卻覺得心驚肉跳,這座冰山可是燕破岳獨家壟斷的“宣傳板”,他今天只寫了某某某到此一游這種國粹留言,又沒留名姓,還可以勉強蒙混過關,但是假如有一天,他老人家和誰結了死仇,在某年某月某日又爬到冰山上,寫出“XXX大渾蛋,床下偷藏H漫畫書”之類的話,那該怎么辦?!
就是在蕭云杰和艾千雪無言的注視下,留言完畢的燕破岳,爬到了雪山的頂峰。
站在這片人類亙古以來,也許都是第一次涉足的領域,燕破岳展目眺望,就是在這一刻,萬里河山,白雪世界,仿佛盡在腳底,迎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刺骨寒風,燕破岳大大張開了雙臂,他仿佛在這一刻要將呼嘯而過的山風,刺骨的嚴寒,遠方那片連綿不絕得仿佛無邊無垠,一大半更隱入雪山的喜馬拉雅山山脈一起擁抱進自己的懷里。
也許是有點好笑,也許是環境使然,也許是身為職業軍人,每天耳濡目染已經漸漸影響了他的行為舉止,俯視萬里冰川,面對這片遠離繁華塵世,沒有半點污染,只剩下一片銀白的世界,感受著大自然最質樸最偉大的滄桑寬厚,所有的煩惱都一掃而空,似乎就連心胸都為之開闊起來,燕破岳的心里,突然涌起一個如此鮮明的念頭……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無論誰要侵占去,我們就要和他拼到底!
燕破岳又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只望遠鏡,有了軍用望遠鏡的幫助,眼前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慢慢瀏覽著腳下的山河大地,也許千百年來,只有他一個人無聊地爬上這座冰山,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用這種角度打量四周的一切,而且絕不會有人突然跳出來打擾,放羊的工作又實在太過清閑,所以燕破岳看得很細致、很從容。
看著看著,燕破岳嘴里發出一聲驚呼,他已經掠過的望遠鏡視線又猛然往回拉。借助軍用望遠鏡,燕破岳清楚地看到,一輛越野車拋錨在距離軍營已經不算太遠的路上,一個可能是司機的人,打開前機蓋正在檢查汽車的發動機。
汽車應該拋錨了相當長時間,再加上距離軍營只剩下十來公里,大雪過后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就連頭頂的陽光中,似乎都多了幾絲暖意,兩名乘客離開汽車,彼此攙扶著走向了軍營。他們為了節省體力,已經偏離了原本的道路,選擇了一片更加平坦的雪坡,兩個人并肩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了兩排一路向前延伸的深深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