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在醫院的病床上整整睡了三十多個小時,才終于重新睜開了雙眼,體力過度透支后,又連續睡了這么久,他的腦袋里就像是剛剛鉆進去七八只小鬼在不停拉鋸,疼得要命。
他一睜開雙眼,就看到了靜靜坐在床邊的師長劉傳銘,燕破岳下意識地想要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劉傳銘伸手給按住了。
燕破岳的目光在病房里掃一圈,從劉傳銘身后勤務兵臉上不滿表情來看,劉傳銘大概已經在他的病床前等了不短的時間。
“師長……”
睡了三十多個小時,燕破岳的嗓子嘶啞得厲害,劉傳銘將一只枕頭墊到床頭,扶著燕破岳半坐起來,他從床頭柜拿起一只蘋果,用小刀削了起來。在燕破岳的記憶中,職業軍人都很擅長削蘋果皮,劉傳銘師長也沒有例外,他手指轉動,在一連串沙沙的輕響中,蘋果皮就在蘋果下方越掛越長,直到將蘋果削好,蘋果皮都沒有斷上一次。
劉傳銘將削好的蘋果送到燕破岳手中,在他笑瞇瞇的注視下,燕破岳吃得食不知味。他只是炊事班放羊小兵一個,就算是救了李強的老娘,怎么也不值得驚動一位師長在病房里等他清醒,又親手給他削蘋果吧?
“‘放羊官(叉)者到此一游’,這句話我拜讀了好幾遍,怎么讀都覺得里面怨氣沖天。”
聽著劉傳銘的話,燕破岳突然狠狠咬了一口蘋果,這一口咬得之大,仿佛是餓死鬼投胎,一口就將大半個蘋果卷入口中,當場就把燕破岳噎得倒翻白眼,劉傳銘站起來,在燕破岳的背部連續輕輕拍打,直到燕破岳緩過氣來,他才搖頭失笑:“吃得這么急干什么,又沒有人和你搶。”
看到燕破岳將剩下的那小個半蘋果放回桌子上,低下頭擺出了虛心認錯的面孔,劉傳銘只是心中略略一轉,就明白了原因,他這下可真是哭笑不得了:“我是真心想請你吃蘋果,可沒把它當成教訓你之前,表達一個師長氣度與胸懷的道具。”
話音剛落,那個只剩小半的蘋果,又被燕破岳抓回手里,轉眼間就被啃得干干凈凈,就連蘋果核都沒有放過,最后只剩下一根蘋果尾部的梗兒放回到桌子上。
在高原地帶服役,又是戍邊部隊,軍營的伙食標準比內地部隊要高出不少,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食堂里天天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菜式,連最基本的蔬菜供應都嚴重不足,更不要說是蘋果這種奢侈品。
看燕破岳意猶未盡,還在舔著嘴唇的模樣,劉傳銘他又拿起了一只蘋果,剛想去削,燕破岳突然開口道:“師長,您別削了。”
從劉傳銘手中接過沒削皮的蘋果,燕破岳又“咔嚓咔嚓”地啃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啃得干干凈凈,然后對著劉傳銘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搔著頭皮解釋道:“這蘋果皮其實也挺甜的,削下來丟掉,這多浪費啊。”
勤務兵在一邊不滿地撇著嘴,小聲嘀咕著:“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