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看著讓自己在最后關頭被敵人擊斃的雪洞,那名軍人沉默了半晌,也學著四班長的樣子,坐到了地上。他沒有抱怨自己運氣太差,他腳下的那個雪坑,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用單兵鏟隨手挖掘出來,又在里面填滿了積雪。那名現在還沒有露面的狙擊手,一直沒有開槍,就是在等自己踏進陷阱,再一槍斃命。他全程都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就算是真的在戰場上,被對方一槍要了命,也只是技不如人,沒什么好抱怨的。
這里是一片坡度大概有三十度的雪坡,因為地面不平,原本就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一定困擾,再加上不知道對方挖了多少個雪坑,就算是對自己再自信的人,也不敢保證能在對方的子彈打中之前,沖回去拾起他們丟掉的武器裝備。
燕破岳突然狠狠向身邊吐了一口口水,如果這就是夜鷹突擊隊給他們這些新人精心準備的震撼教育,那么他們已經成功了。剩下的十二個人,趴在雪地上,就這樣被一個狙擊手壓制得竟然不敢稍有輕舉妄動。
趴在燕破岳身邊的蕭云杰,也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什么終極考核取消,敢情是看我們太團結沒折損人手,就換了個更狠的,在這里拉著我們一起打雪仗!”
“打雪仗”幾個字一出口,燕破岳和蕭云杰兩個人身體齊齊一震,他們霍然轉頭望著對方,同時低喝道:“有了!”
脫掉身上的軍裝,把水壺里的水澆上去,再將濕漉漉的軍裝扭在一起,弄成了圓球形狀,然后兩個人緊貼在雪坡上,小心翼翼地推動軍裝,很快軍裝外面就裹了一層雪粉,變成了兩個比籃球還要大上幾圈的雪球。
兩個人用腦袋頂著雪球,一點點沿著雪坡向下挪動身體,而他們頂在頭上的雪球,隨之滾動,也一層層地擴大,轉眼間就在他們面前,滾成了一個足足有兩尺多直徑的球狀掩體。
六點鐘時,距離燕破岳他們大約四百八十米位置的一個小山坡上,一名全身披著白色偽裝衣,就連八五式狙擊步槍上都纏著白色布條的狙擊手,就靜靜地趴在那里。他看起來有點消瘦,最讓人意外的是,在他的臉上甚至還戴著一張布料制成的白色面具。只將他的耳、眼、口、鼻暴露在空氣當中。猛地看上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猙獰。
他的眼睛透過狙擊鏡,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燕破岳和蕭云杰面前那兩個越滾越大直至把燕破岳和蕭云杰全部遮擋住的雪球。
他沒有再開槍,收起狙擊步槍,拾起落在手邊的兩枚彈殼,慢慢地撤出狙擊點。從附近已經枯黃、上面還蒙著一層雪粉的雜草叢中,提起一根釣魚用的透明絲線,這根絲線上綁著兩只小小的鈴鐺,無論誰試圖從左右兩翼或者后方接近他,都會觸及絲線上的鈴鐺,發出輕微的鳴響。
在取回鈴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鈴鐺里的小小撞錘上面,套了一截氣門芯,這樣無論他做出什么樣劇烈的動作,放在身上的鈴鐺都不會發出一絲聲響。將絲線纏好,和鈴鐺一起放回口袋里,他清楚地知道,山坡下面的目標,就算是撿回武器,也絕不會在第一時間,冒失地沖進一個從來沒有探索過的密林去追殺一個狙擊手,時間很多,所以他的動作很從容。
燕破岳他們已經重新武裝起來,并且躲到了康明斯卡車的后面。郭嵩然在一邊,馬后炮式地開始公布新的終極考核任務:“別的小組,在最后要面對三十名夜鷹突擊隊正式隊員的圍剿,而你們就簡單多了,只需要面對三個對手。”
郭嵩然豎起了三根手指,他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只能用詭異來形容的笑容:“三個放棄團隊合作,要么靠單人力量橫沖直撞,要么靠陰謀詭計卑鄙無恥,踏著同伴‘尸體’沖殺出來,偏偏又能沖過終極考核任務,讓我這個隊長想要請他們滾蛋,都找不到理由的害群之馬。考慮到你們都是刺頭,都讓我這個隊長感到不開心,所以我稍稍更改了一下考核條件,你們和他們十七個人,最后‘生存’下來的三個人,就能獲得我郭嵩然的另眼相看,至于剩下的,就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