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疲憊不堪,眼皮子在不停地上下打架,只想著盡快躺進屬于自己的那張床上,用睡眠來補充體力的蕭云杰并沒有在意,他抓住門把手略一施加力量,房門仿佛是突破了一層障礙似的先是一頓后就霍然輕松,被蕭云杰推開大半。就在蕭云杰的身體跟著推門而入時,他的頭頂傳來“嘩啦”的水聲,一只被人放在門框上的塑料水桶,在失去支撐點后,整個倒扣下來。
跟在蕭云杰身后的燕破岳,右腳閃電般地彈起,在那只水桶扣在蕭云杰頭上之前,將它一腳踢飛,但是大半桶涼水已經劈頭蓋臉地澆下來,瞬間就將蕭云杰澆成了一只落湯雞。
現在已經是4月底,大山里早已經是花香遍野,但是在太陽曬不到的山溝里,依然可以看到沒有融化的冰塊和積雪,到了夜間春寒刺骨,還需要擁被而眠。
背著四十公斤負重,在大山里整整跑了五個小時,早已經筋疲力盡的蕭云杰猛地被這么一桶水澆下來,凍得全身都打了一個寒戰,就連他的牙齒都開始上下對撞,發出一連串“噠噠噠”的聲響。
所有的困意被冰冷的水刺得一掃而空,水滴滲進嘴里,一股微微發苦又發澀的怪味在蕭云杰的舌尖上化開,頭發上仿佛還沾了些什么東西,蕭云杰下意識地伸手在頭上撥了撥,他的手中摸到了半根淡灰色的粗糙棉線。蕭云杰記得,這種棉線在他們附近,只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他們打掃衛生時,用來擦宿舍和走廊地板的棉線拖布。
那只半夜放在門框上,專門等著他們兩兄弟進來時,送他們一份大禮的水桶,被燕破岳一腳踢裂,側翻在地上,它本來就是大家清洗拖布時用的那只水桶。
宿舍里一片安靜,他們這群受過最嚴格訓練,在戰場上就算是再累,哪怕有一只貓從身邊走過都可能被驚醒的特種兵,似乎真的睡得太熟了,沒有一個人醒過來。
燕破岳走進宿舍,抱起自己的被子,把它裹到蕭云杰的身上,又轉身將房門關緊了。
在這個過程中,整個宿舍依然一片安靜,但就是這樣的安靜,讓燕破岳知道,他和蕭云杰被群體排斥了。或者說,他們犯了怒眾,否則的話,宿舍里的四名班長,絕不會放任有人用這種方式對他們進行惡作劇。
燕破岳一抬腳,將那只已經被他踢裂的水桶生生踏碎,塑料水桶碎裂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顯得分外刺耳,但是并不會傳出太遠。
燕破岳目光慢慢從整個宿舍掠過,他的聲音平沉中透著一股激流暗涌:“誰干的?站出來!”
依然沒有回應,大家依然靜靜地躺在床上熟睡著。
“?了?”
燕破岳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的聲音中透出了濃濃的不屑:“敢做不敢當,就這種?樣,還當什么特種兵?滾回家抱著奶瓶吃奶去吧,反正上了戰場,你也就是一個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