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正在向他緩緩走來的年輕男人給馬魁帶來的壓迫感,竟然比那些偵察連中的老兵更沉更重。是因為這個年輕人給馬魁的感覺,像是一頭顯然沉靜如水卻已經露出鋒利獠牙的狼,還是因為他獨自一個人走過來,明明身單力薄,嘴角卻掛著一絲驕傲到極點,仿佛天塌下來,都能用雙手硬生生頂住的自信微笑?!
隨著這個年輕男人越走越近,馬魁眼尖地看到,在年輕男人的衣領上,別著一枚在陽光下散發出爍爍光彩的銅質飛鷹勛章。
馬魁只覺得嘴里發苦,一個詞在馬魁的心里反復盤旋已經沖到嘴邊,卻一直沒有真正喊出來——特種部隊!
馬魁絞盡腦汁地思索,也想不到在他們附近哪里駐扎了特種部隊;當他終于想明白,這名越走越近的特種兵,很可能是從千里之外的基地趕來時,一個苦澀的笑容從他臉上揚起。他對事態最壞的預計,就是當地政府出動武警部隊,對他和他的“別動隊”展開圍剿。
道上混的兄弟們,用“二弟”“雷子”這種帶著不屑意味的詞兒來稱呼公安,但是面對穿著迷彩服,裝備了大量自動武器,就連訓練也和野戰軍如出一轍的武警部隊,他們卻是又敬又畏地稱之為“虎哥”。
那么請問,對道上的兄弟們而言,接受任務出來對付他們,絕對是殺雞用牛刀的特種部隊,又該叫什么?就算是喊“虎爺”,甚至是喊一聲“祖宗”也不算過分吧。
在這一刻,馬魁真的想開口問問這個年輕的特種兵:“我馬魁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在本地小有名氣的毒販子,雖然是作奸犯科,但是并沒有揭竿造反,也沒有殺人無數,更沒有出賣祖宗成為漢奸敗類,又有何德何能能將你們這些特種兵請出來,來了個千里奔襲?!”
馬魁幾乎用盡了全部力量才勉強控制住身體,讓自己沒有四處張望。
他雖然已經退伍多年,但是依然喜歡看點軍事類的新聞報道,有時候也會翻翻國內外軍事雜志,就是因為這樣,馬魁清楚地明白,現在特種部隊往往是以六人到十六人為一小隊展開行動。也就是說,除了這個一路走來、給了他太大壓迫感的年輕男人,還有一個班的特種兵潛伏在村子周圍的山區里,最少有一名狙擊手已經用狙擊步槍瞄準了他馬魁的腦袋,只要他敢稍有輕舉妄動,那名狙擊手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將他擊斃。
這種自己的生命已經被對方捏在手里,而且無法做出任何反抗的現狀,讓馬魁的眼角在不停地狂跳。他發現身邊幾個保鏢,因為年輕男人不斷接近,感受到壓迫力已經明顯緊張起來,有人甚至已經暗暗把手摸向腰間,馬魁立刻低聲喝道:“不要亂動!”
“嗷嗷嗷嗷……”
身邊突然響起一片狂吠,是養在院子里的幾條看家狗嗅到陌生人的氣息,感覺到自己的領地受到侵略,已經激動起來,它們一陣狂吠,發現年輕男人非但沒有被它們的吠聲逼退,反而在用穩定的腳步繼續走近,一群看家犬從沒有來得及關閉的大門里沖出來,對著年輕男人猛撲過去。
能被馬魁買來看家護院的這些獵犬,身上都有著一半德國黑貝血統,為了保持它們的野性,馬魁經常把野兔之類的小動物打折腿再丟到它們面前,任由這些獵犬沖上去撕咬分食,這些已經喜歡上新鮮血味的獵犬,成群結隊地跑到山里,就算是遇到孤狼,都敢沖上去斗上一斗。面對這幾只對著自己露出鋒利獠牙、猩紅色的舌頭都探在外面不斷擺動的獵犬,年輕男人視如未見,繼續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