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們之間無可調和的矛盾,有這樣的矛盾,他們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更不可能親密合作。
“我離開家,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好多年沒有見過我爸爸,我當了這么多年兵,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燕破岳摘下了軍帽,他對著秦鋒深深彎下了腰:“對不起了,隊長,請您原諒我的任性,就讓我自己選擇后面要走的路吧。”
秦鋒嘴唇輕顫,面對這個已經心灰意冷,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根本無法重新振作起來的最優秀也是他最看重的部下,他想要出言挽留,他想跳起來用最強硬的命令喝令燕破岳留下,可是,看著一身疲態,再也沒有了目空一切的燕破岳,他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真的,眼前這個男人,他已經做得夠多、做得夠好了,就算他想要離開夜鷹突擊隊,又有誰能指責他的退出?
四周一片沉默,越來越多聽到鐘聲趕來的人聚集到了一起,他們沉默地看著燕破岳深深鞠了一躬后,轉身走向了營房,蕭云杰緊跟其后。他們沉默地看著剩下的“始皇特戰小隊”老兵,輪流拿起了鐘錘,敲響了銅鐘。
這一天,“始皇特戰小隊”軍營內那口銅鐘,被連續敲擊了二十多次。
這一天,夜鷹突擊隊曾經最強大、最值得驕傲、最值得自豪的“始皇教導小隊”正式宣布解散。
這一天,燕破岳、蕭云杰等十幾名老兵,向上級遞交了退伍和轉業申請。
三個月后,穿著便裝的燕破岳,再次推開了醫院病房的門。
趙志剛依然靜靜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他臉色紅潤得仿佛在陷入一個長久的甜美的夢中,不愿意醒來。
燕破岳沒有帶什么水果,他將這些年自己得到的軍功章和立功證書,一枚枚、一張張地擺到了趙志剛的枕邊,他整整擺了一大片。
“師父,徒弟這么久沒來探望你,你有沒有生氣?”
“師父,這是徒弟這些年,獲得的軍功章,有金的、有銀的,也有銅的。”
“師父,我沒有守住您和郭隊長留下的‘始皇’,我……我……我……我……我對不起您……”
說到這里,燕破岳已經淚流滿面。只有面對亦師亦友,躺在病床上陷入長久沉睡的趙志剛,燕破岳才能敞開自己的心扉:“我已經盡力了,我已經拼盡了全力,可是,我還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輸得干干凈凈。如果您在這個時候還醒著,是不是會立刻吼著讓我滾蛋,將我逐出師門?”
“不對,”燕破岳輕輕搖頭,他在淚眼模糊中,望著靜靜躺在床上的趙志剛,低聲道,“如果師父還好好的,你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融入新時代變得更強,師父你都其智若妖了,怎么可能會讓人有機會威脅到您親手創立的‘始皇’?”
趙志剛依然靜靜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他已經昏迷了這么久,當然不會跳起來指著燕破岳的鼻子破口大罵,更不可能將燕破岳這個不肖弟子逐出師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