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大營中,竇歸紅著眼睛,指揮著工匠們加緊制造拋石機,工匠們疲憊不堪,卻敢怒不敢言,這個竇歸雖然催得緊,到底不輕易殺人,可要是惹惱了鮮卑人,那可是生死存亡的問題,他們所能做的只是使出最后一分力氣,讓自己多活一個時辰。
“仲鄉,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槐縱披著一件虎皮大氅,在親衛的扶持下慢慢走了過來。
“王子,吵著你了?”竇歸連忙換了一副笑臉,躬身道:“我不累,這些人天生賤骨頭,不看著他們,他們就會偷懶的。”
“狗!”幾個靠得近些的工匠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惡狠狠的罵道。
竇虎按著刀,把頭扭向了別的方向,看到竇歸在槐縱面前低三下四的神態,他覺得十分羞恥,非常難以接受。在大漢的時候,竇家受到了無數的尊敬,可是沒曾想現在卻落到這部田地。
“外面風大,你跟我進來說話。”槐縱親切的對竇歸招了招手,走進了竇歸設在輜重營的大帳。竇歸受寵若驚,連忙跟著走了進去。臨進帳之前,他還不忘扭頭對竇虎下令:“看緊點,不要讓他們偷懶,否則就殺幾個讓他們看看。”
“喏。”竇虎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仲鄉,你打算怎么防他們的火攻?”槐縱裹緊大氅,坐在燒得旺旺的火塘邊,臉被火照得亮亮的,只是眼神有些陰暗,看起來十分憂郁。風雪沒能救回來,又折了風裂,本來以為有竇歸獻出來的拋石機,能很快攻下寧城,沒想到夏育應變很快,用火攻將拋石機燒得精光,現在只能連夜趕造。那些工匠的怨恨他看在眼里,總覺得有些不安。
“王子放心,我已經有了對策。”竇歸胸有成竹的說道:“我會派大盾攔在拋石機的前面,在大盾上涂上泥,讓他們的火攻無從著手。只要不讓他們靠近拋石機,他們還怎么燒?”他笑了一聲:“弩箭只能射火箭,可發射不了油罐,僅憑那幾枝火箭想要把拋石機燒起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說了,我會在拋石機上也涂上泥,蒙上生皮,就算火箭射中了也很難燒起來。”
槐縱細細思索了片刻,覺得竇歸說得有道理,有些辦法他們以前也是用過的,只是沒有用在拋石機上的經驗罷了。因為拋石機對他們來說,只是知道有這么個東西,究竟怎么造,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漢人有很多好東西,以后要和那些投降的漢人多來往,可以盡快的縮短我們鮮卑人和他們技術上的差距。槐縱伸手端過一只裝滿了酒的銅碗遞到竇歸手中,“喝口酒,暖暖身子。”
“多謝王子。”竇歸連忙接過來,感激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愿為王子效犬馬之勞。”
“呵呵,仲鄉,不要想得太多,我只是覺得和你很投得來,沒有其他意思。”槐縱微笑著說道:“你也知道,在我們鮮卑,王長子并不等于太子,而且……閼氏喜歡的是我弟弟和連。”
“和連不及王子萬一。”竇歸不假思索的說道:“閼氏雖然喜歡他,可是大王不喜歡他,慕容風和風裂大人那樣的將領也不喜歡他,他沒有機會成為鮮卑大王的。”
槐縱無聲的笑笑,看著火苗出神。他不是不信竇歸,但也不全信竇歸,畢竟漢人的狡猾是出了名的,這種能傳承百年的世家更不可能是什么老實人。
不管怎么說,竇歸現在愿意為他出力,總是好的,只要能拿下寧城,擊殺夏育,他前面所有的恥辱都可以洗涮干凈。到時候,一定好好整治整治劉修那個漢狗,就是他把我害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