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看看之后,呂惠卿又道:“子由,這一次你不是身體有恙,而是有心病吧?”
蘇轍只是嘆息一聲。
呂惠卿點點頭道:“是關于商人參政一事吧?”
蘇轍低垂著眼簾。
呂惠卿道:“此事……我也有不同的意見。”
蘇轍抬起眼簾看著呂惠卿。
呂惠卿笑道:“季默一向重視商業這一點上面我是理解的,也更是支持的,以前大宋的發展,現在大夏的發展,都證明了商業對于國家的重要性。
但是,讓商人參政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過了。
我們重視商業,那就給商業制定法律法規,建造更好的營商環境。
如同季默所說,要成為服務型的官府,去服務百姓。
這一點我也是深刻贊同的,畢竟以民為本是應該的嘛。
但是,我們支持商業,就得讓他們參政嗎?
歷來朝廷官場,尤其是宋以來,辛苦營造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之大好局面,可若是讓粗鄙商人這么容易就進入了,對于朝廷來說,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聽得呂惠卿這么一說,蘇轍臉上浮現出憂色。
“吉甫,你說,季默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既然談到了這里,那我也不怕與你說說。”
“嗯,子由,你只管說便是,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出了這里,有些事情我也不會承認的。”
“嗯,有時候我覺得,季默真的是個怪人……額,這么說好像也不太準確,應該說,他一直都是個怪人。
當然啦,這種怪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吸引我們的地方,比如他對普羅大眾的憐憫以及人人平等之觀念的執著。
因為憐憫大眾,所以他無論是在宋朝還是大夏朝,都堅持變革,讓大眾擁有自己的田地,這當然是好事。
人人平等之觀念,其實也不能說不好,在我看來,怪是怪了點,但好得很。
一系列之勞動法對雇主的約束,著實幫奴仆這些地位低微的人主持了公道,至少在他們遭受壓迫的時候,能夠有個依仗。
但有些堅持卻又是莫名其妙,比如說一直想要讓商人參政,還一直推動政治協商會議,政治協商會議這個事情你也該知道,一般人其實就是商人。
按照協商會議之章程,這協商會議是要凌駕于三省六部之上的,這豈不是說,以后這些商人,是要凌駕于我們讀書人之上?
其余古怪的還有,比如說不封父母不封兄弟,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給封王,還要他們參加科舉,看樣子還要他們走仕途……嘿,明明是皇子,還得與尋常人去走科舉之路,這不是荒謬么?”
蘇轍估計是真的憋久了,逮到可以傾訴的人,就喋喋不休一般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