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武帝蕭衍,篤信此道,餓斃宮中;當今皇后,自元恩寺回宮后,染上重疾,若有變故,元恩寺上下,留不下一個活口。香火通靈?你與老夫說香火通靈,哈哈哈哈!”宇文愷神色瘋狂,縱身大笑。
圓方普通一句話,居然引爆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機關家主宇文愷,這令司馬九始料不及。
平常,在司馬九面前,宇文愷多是慢條斯理、儒雅過人,更是給司馬九一種他對天下萬物無所不知的感覺。
直到看到此時的宇文愷,司馬九才想起江湖流傳,宇文愷是令天下無數英雄色變的梟雄,殺人盈野的機關豪杰。
小僧圓方被忽然口出狂言的宇文愷嚇了一跳,連連后退,被寺門臺階絆倒,直直后仰就要摔倒。
司馬九眼明手快,及時出手,方才拽住小和尚的衣袖,將他拉住。
“施主切莫動怒,師父說了,貪嗔癡乃是世人通病,施主切莫動了嗔念。”小僧圓方似驚似怒的嘟著嘴,只是,他那不真氣的肚子不適時宜的咕嘟了幾聲。
司馬九見小僧圓方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一副小僧不懼怕你的模樣,他立即將圓方拉到身后,深怕喜怒無常的宇文愷暴起傷人。
“老夫殺不了達摩芨多,便不會踏入天下寺廟半步。老夫所言,皆是實話,沒必要誆騙、嚇唬你這小和尚。”
“你言及老夫動了嗔念,卻也說得不錯。這些銀錢拿去,若能聽老夫言,好好還俗,做什么也別當和尚。”宇文愷掏出一錠黃金,扔在地上,凝神觀察圓方的態度。
圓方雖然不通世事,卻也知道這錠黃金能買很多吃食,至少一段時間不用再過餓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了。
然而,他卻并未多看地上的金錠,而是雙手合于胸前,低聲念叨。“阿彌陀佛。”
“昔日,波旬天魔化身天下萬千**,意欲阻礙佛祖得道。然而,佛祖堅守本心,方成天下大道。今日,宇文施主是想效仿天魔作為,誘惑元恩寺僧眾么?”
司馬九見小和尚圓方堅定,正要規勸宇文愷別欺負圓方時,忽然,一眾僧人走出寺門,為首的僧人身著白色素凈僧衣,神態平和,他正是說話之人。
而在他身后還有一個胖大和尚,那和尚司馬九認識,正是童真。
“圓方,你雖年紀幼小,卻能看破天魔誘惑,實在難能。你先回寺,領食兩個窩頭,就說神秀今日不再進食。”白衣和尚笑著走到圓方身旁,摸了摸他的腦袋。
圓方想說什么,卻見白衣和尚笑著搖頭,遂不再多話,紅著眼圈,提起過于寬大的僧衣,入寺去了。
“聽聞,崇玄署已經暫停了大興城中所有寺院的糧食供給。神秀,怕是不久后,這元恩寺又要少不少和尚。”
司馬九知道崇玄署是隋朝管理寺院的機構,屬鴻臚寺。
想來,皇后前來元恩寺拜訪后染病不起,官員擔心皇帝遷怒,這才斷了寺廟的配給。
只是,司馬九沒有想到眼前的白衣和尚,便是大名鼎鼎的大通禪師神秀,畢竟,在司馬九的記憶中,神秀禪師可是活到了唐中宗末期。
難道,史書有誤?
“皇后福澤,篤信禪宗,所患疾病,定會痊愈。元恩寺的興衰,就不勞機關家主費心了。”神秀笑著雙手合十道。
“老夫生平見著和尚就渾身難受。佛家慧可,號稱得道高僧,卻深研密宗惡法,謀害族叔宇文邕,這就是你們佛家的真臉?”宇文愷半瞇著眼睛。
此時,他那兩只鮮有離身的人鳶,不知何時,已飛到神秀頭上方的空中,發出凄厲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