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怎么不過來?”
“我從殯儀館過來。”他說。
再度聽到對方的聲音,依稀還帶著喘音,時怛那顆浮浮沉沉不得歸的心,慢慢開始有了安定感。
“所以怎么了?”
“還沒洗澡,可能有很重的味道。”話音才落,他迫不及待地問:“我聽說你受傷了。”
“嗯,”她說:“你過來看看。”
她看著他沉吟須臾,提步朝自己走過來,一步步地靠近。
她抽出紙巾:“擦擦吧。”
解宋接過來卻沒擦,掛在她身上的那雙眼,厚沉沉的不放心無處遮掩:“傷到哪里?”她全身都被裹在病服之內,什么也看不到。
這人一在自己跟前站定,時怛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散出的寒氣。
“先擦一擦。”
第二次被叮囑,他這才胡亂地在臉上、后脖、頭發應付擦過,隨手把濕潤的紙巾丟到垃圾桶,再問她:“傷勢重不重?”
“如果重的話你應該沒辦法跟我對話了。”
“傷到哪?”
她指尖朝內指了指:“肚子。”
又添了一句:“護士說皮外傷。”
他的目光從肚子上移,落在她的脖子上;似乎能看出他的擔憂,時怛說:“萬幸,咱們的人民警察槍法很準。”
她突然沒來由地站起來,解宋立即探手扶住她的兩只手肘,許是擔心身上的味道沖著她,下意識后退半步。
他們中間隔著五六十公分的距離,時怛抬起手,在他的臉頰、脖子捏起來兩塊碎紙:“這紙巾看來質量不怎么樣。”
他不在意這個,目光巡過她掛彩的臉,然后下移,在她磕破了的下唇停留。
最終什么安慰話也沒說,只微啞著聲音問道:“吃過東西沒?”
“沒有。”
“想吃什么,我去買。”
“都挺想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他說罷轉身要走,忽而聽到身后一聲:“解宋~”
復回過身。
時怛的視線是稍稍往下的,不去看他的眼睛,朝他靠近了兩步,伸出一雙手,試探性地將他輕輕抱住,中間,尚還有一絲縫隙。
她能清晰察覺到身前的人驟然間繃起的身體,頭頂傳來暗啞的聲線:“我身上濕。”
他身前沾著水汽的衣服偶爾擦過她的臉,帶來涼絲絲的冷氣,她沒松手,可也沒膽子更進一步。
下一刻,能感覺到他胸膛深深一下起伏,片刻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間,一只手放在她的腦后,妥協似地將她往懷中帶。
她的試探得到了回應,圈著他腰間的手有了勇氣收緊,兩個人之間的縫隙被填滿,她的臉頰牢牢貼在他的胸膛,起初是涼意,慢慢的,濕濡的布料傳來他胸膛的體溫,溫溫的、暖暖的。
他的大掌放在她腰間,有序而溫柔地輕拍著。
走廊外傳來人們往來的腳步聲,偶爾夾雜幾句對話,半晌后,頭頂再度傳來聲音,溫柔之中帶了一絲商量:“你現在很需要食物補充能量。”
她松開他:“問醫院借把傘,食物淋濕了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