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農村出身沒見過世面的緣故,兩人哪怕已經到了十七八歲,卻多少有些怕生。
兩人沒敢打招呼,在怯生生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叔叔和堂兄弟后,還是同時露出笑容。
一個很不好意思但很真誠的笑容。
在曾經這般年齡的時候,趙江川很不喜歡農村,連帶的,也很不喜歡自己這些農村的親人。
哪怕這些親人是他有著一定的血緣關系。
那時候的他,對于父親老家的親人,總會有一種下意識的嫌棄。
也許是嫌棄他們的貧窮,也許是嫌棄他們的落魄,或者是害怕這些窮親戚占他們家便宜。
每年趙東來都是大包小包的回來,他總覺得自己家吃虧了。
甚至如果不是趙東來逼迫,他根本就不愿意到這種窮鄉僻壤的農村。
畢竟,他從小就是在鷺島長大,跟這些叔伯堂兄堂妹之間,那是沒有任何的感情。
只不過,如今不同往日。
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就有了另外一種看待人生的眼光,他能夠感受到那種來自親情的溫暖。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笑容,卻包含了很多沒有開口的熱情。
所以,趙江川同樣回了一個微笑,并且主動開口了。
“江南,鳳枝,走,咱們出去轉轉去?”
趙江川什么德行,作為父親的趙東來自然清清楚楚,以前哪次回老家臉不是跨的跟雞蛋殼一樣。
他的轉突然轉變讓趙東來深感意外之余倍感欣慰。
不過趙東來也沒多想,還覺得應該是趙江川長大了,知道親人之間不應該有什么太多偏見。
趙東來隨口囑咐道:
“一會你大媽餃子就做好了,別跑太遠啊。”
趙江南屬龍,比趙江川大了一歲,七六年的,已經過了十八歲,趙鳳枝則是七八年的,屬馬。
有意思的是,男生的趙江南有些靦腆,平時話不多,只有在趙江川問的時候才會回答上幾個字,完全沒有那種做哥的派頭。
倒是趙鳳枝,性格頗為開朗。
在跟趙江川慢慢熟悉后,這丫頭就不再見外了,開始一口一個川哥叫著。
“川哥,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
“哇,你們居然不用上早課啊,我們從小學三年級就得早起上早課,等初中就得天天上夜自習了。”
“川哥,你們城里…..”
兩個正兒八經的花季少年,難免會對外界的大城市有些向往,趙江南聽著,趙鳳枝發問,有意無意向趙江川打聽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趙江川帶著微笑,不時的回答上兩句,沒有任何的不耐和厭煩,甚至偶爾的,心里還會閃過一陣陣的愧疚和憐惜。
趙江南外面穿著一件青綠色的舊衣服,就是那種在很多人眼里土掉渣的舊款軍綠裝,
趙鳳枝則穿了一件畫格子棉襖,還算喜慶,但那扎著的兩個羊角辮,就看上去要多土有多土。
也正是他們這種土掉渣的衣著打扮,讓當年的趙江川連跟他們站到一起都會覺得丟面子。
對于過去的那個自己,趙江川是愧疚的,現在的他,則是憐惜的。
趙江南和他一樣,正在讀高三,明年也會參加高卡,趙鳳枝則沒有選擇讀高中,上了當地的一所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