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樓下,看看門口,天天的有人堵在那喊著聲討你。臺里的人進出不僅受影響,請了其他大紅藝人來上其他節目,看見這么個狀況都要考慮再三。”
“看其他電視臺了沒?托你的福,咱們家凈給別人提供素材了。”
“你說你管那閑事干什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不是個體,你是半個公眾人物,腦袋上頂著的是咱們電視臺的名號,但凡你想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勞你想想,會不會連累臺里。”
“你再撿起這些文件看看,是這兩個禮拜來你節目的收聽率,股市大跳水也沒有像你這么速降式跳法的。還有這些、這些,全是網上罵你的截圖。”
他的怒火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一股腦地涌向時怛這個容器中,縱使它滿了、溢了、裂了,都阻擋不了!
當事人默然,對于所有的指控都照單全收,起初的她還相信自己那么做,不說對不對,但救人——忠于本心。
可現在四面八方的聲音涌來,她自己都覺得,她錯了,可能大錯特錯,她連累了自己的節目、連累同事、連累上級!
“你,從明天開始就暫時不要來臺里了,你的節目先讓利星頂著,至于什么時候回來,再說。”
她知道,這是無限期停自己的職!
“好。”她彎下腰,對著領導鞠了一個躬:“對不起。”
副臺盛怒之下又很無奈:“下去收拾你的東西。”
她回了自己辦公室,同事們都走了,慶幸這一刻獨留自己,難堪無人窺見。
室內暗淡,只有走廊外的燈光照進來,她開了大燈,找來一個閑置的紙袋,把桌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收進去。
物件很少,收拾的時間也快,時怛抱著紙袋下樓;夜深了,那些仇視她的人也要休息,都不見了影蹤。
感覺身體累得很,也無力走去公交站,她直接打了輛車回到小區,夜深人靜,大門口的人也都各自散了。
保安大哥見著她失魂落魄地回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于心不忍,關切了聲:“時小姐,你還好嗎?”
時怛起初沒聽到對方聲音,快要走過了才后知后覺地停下來,回頭看去:“沒事,今天的事,謝謝你。”
她回家,開了門,放下東西脫掉鞋子向沙發走去,無聲地坐下,融進這漫無邊際的黑暗里。
眼睛閃爍著本來的漆光,她把背部交給靠墊,仰著腦袋,眼神平靜而充滿倦意。
時針從12指向1,久久不動的人終于在黑夜里伸出一只手摸到茶幾的遙控,把電視打開。
光,即時照亮了一方天地。
電視臺是人與自然頻道,鯨魚在海中徜徉,深藍色的一片海域,也在她那張臉上倒映出明媚的色彩。
她側身躺下來,頭枕著抱枕,看著鯨游、鯨跳、鯨與鯨互相發出空遠的鳴奏。
又是許久之后,她眼睛干澀,眼睫顫了顫,借著屏幕里的光,視線抬起,落在鞋柜那一束干花上。
時怛出神地看著它,漆黑瞳仁下的情緒無法使人辨認。
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人因一陣急促強烈的砸門聲驚醒,猛地睜開眼睛,心臟也跟著那驚心動魄的響動將要跳出胸膛。
她還來不及辨認此刻是什么時間點,嗓子干癢非凡,驟咳了聲,慌忙忙起身去開門,乍醒加上情急,忘了平日的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