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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耿純帶著手下百多騎親隨逼迫漳水渡口的官吏駕船送他們過了河,靠近鄴城時,便看到了這混亂的一幕。
魏成郡兵儼然一分為三:忠于李焉的在努力保護郡大尹、叛變李焉的人與郡屬令、西門氏聯手,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包圍李焉。
還有馬援那寥寥百多人,他們被火并的雙方阻擋,難以劫持李焉,馬援只能抓了氣勢洶洶要來拿他的嚴春,又聚攏部眾奪了兵車為壘,一邊躲著弩矢,一邊讓人大喊。
“自己人,吾乃新任魏成大尹派入城中的死間!”
一時間,耿純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幫哪邊打哪邊,只能帶騎從遠遠干看著,最后才瞅準時機,斜斜插入戰場,堵住了李焉在親衛護送下想要退往鄴城的道路。
其實耿純不堵截也無事,因為鄴城大門早已緊閉,城頭是豪強西門氏安排的人,杜門不讓李焉退入。
本打算反新復漢的李郡尹,就這么憋屈地成了甕中之鱉,最后被耿純撿了便宜擒獲。這使得不明他身份的魏成豪強們控制郡兵與之對峙,雙方互不信任,都不肯放下武器。
直到“智計百出“的第五倫抵達鄴城,看到了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雖然第五倫滿心的“怎么肥四”,可臉上卻得裝出果然如他所料的神機妙算來,對治亭屬令笑道:“果然在我計劃之中。”
治亭郡卒入場,第五倫出示詔令后,這場鬧劇才算收場,今年的都試真是夠激烈,鄴城城頭、漳水北岸,不少人都在看熱鬧。
原本計劃要入城做“劉子輿”的王郎亦站在漳畔,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然后也顧不上管他父親王況死活,立刻調頭回了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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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押送到朝廷使者面前,一抬頭發現王況所言“滿面陰德紋起,生性妨主”的王倫,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第五倫。而馬援居然是其派來的內間,李焉這才恍然大悟。
“我亦曾聽聞第五倫伯魚奮擊匈奴之名,果然智勇雙全,有你接替我為郡尹,乃是魏成幸事也。”
李焉雖然孝廉造反三年不成,但對本地民眾還是愛護的,亦有賢大尹之稱,反新的一個原因,也有太師羲仲景尚要求的糧秣實在交不起的緣故。
如今被緝捕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只看著過來拜見第五倫的西門氏、李氏等人道:“我經營魏成十年,豪右頗為親昵,助我治郡,無所不從。可如今彼輩一朝反復,數千郡兵立刻異幟,我的教訓,第五郡尹要吸取啊!”
可不是要吸取嘛,這郡兵說是朝廷之卒,實則被滲透成了豪強私兵,今日之事告訴了李焉和第五倫,誰才是魏成真正的主人。
低眉順目的功曹西門平,督盜賊李能過來拜見:“吾等早已遣人向冀州牧舉咎李焉不法之舉,卻遲遲沒有回應,只能直接通過在朝的族人向天子稟報。先時不得不與李焉虛與委蛇,如今終于盼來了朝廷天兵!”
原來是你們告發了李焉?第五倫了然,如此說來,他想篡改給朝廷的奏報,變白為黑,將兩家打成同謀也不太容易。
更何況,對面幾千人不是擺設,而第五倫最大的倚仗治亭郡卒,更不是什么好人。在路上時,治亭屬令就直接跟第五倫明說,這次治亭出兵,興師動眾,糧秣不能他們自己承擔吧?第五倫控制鄴城后,應該負起責任來,出倉糧讓兵卒們飽食。
要是不答應呢?
第五倫猜測,治亭郡兵指不定會捅他一刀,或者回程時立刻化身匪盜,在魏成境內掠取遠超他們“報酬”的東西再歸濮陽。
這哪是王師,簡直是雇傭兵!
前方魏成豪強是狼的話,后方治亭兵就是惡虎,第五倫看似拿下了李焉,實際上仍在三個雞蛋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