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出征,寸草不生啊!
“如此之兵,如何能戰?”
而這次的戰爭,可不像北征一樣,讓主戰派韓威送死就能停止的,內戰是不平不休。
馮衍遂瞅準時機,在更始將軍廉丹也滿臉憂慮時,對他規勸道:”將軍以為,此役勝負如何?“
廉丹心里沒底,嘴上卻很硬:“赤眉雖有數萬之眾,但當年翟義作亂,可是糾集了十余萬大軍,縱橫數郡,聲勢比赤眉更大,還不是被輕易平定,過去是陛下沒有重視,如今遣王師出征,此役必勝!”
馮衍搖頭:“將軍可曾聽聞,漢武帝時,有土崩瓦解之說?”
廉丹不知,馮衍遂道:“何謂瓦解?漢景帝時,吳、楚七國之亂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稱萬乘之君,帶甲數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內,財足以勸其士民,然而,卻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為死于亞夫將軍之手,何故也?并非是他們的權威弱小,而是因為,當是之時,漢文帝的德澤未衰,而民眾安土樂俗,不愿意從逆。”
“當年翟義之叛,亦不過是瓦解之勢,天下仰慕安漢公德澤,而對漢家絕望死心,任何復漢的舉動,乃是逆勢而行。所以大司空王邑才能瞬息平定翟義,將其肢解。”
廉丹默然,復問:“何謂土崩?”
馮衍道:“我舉一個例子,所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那陳勝吳廣,并非千乘之尊,手無尺土之地,血脈上,也不是什么王公大人名族之后,沒有鄉曲之譽,非有孔、墨、曾子之賢,陶朱、猗頓之富。”
“然而他們起于窮巷,奮于棘矜,在大澤鄉偏袒大呼,竟然使得天下從風,終亡秦族。這是為什么呢?乃是秦時人民困乏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也,俗已亂而政不修,這都是陳勝能舉事的緣由。”
“所以,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馮衍抬起頭,目光深邃:“而在于土崩!今日之世,已非十余年前的瓦解,而是土崩在即!”
“新室之興,英俊不附。而今海內潰亂,豪強二千石暗懷亂心,都在坐觀將軍成敗。”
比如那個讓他幫忙改新秦中豬突豨勇行軍路線的家伙,馮衍知道,第五倫顯然不如表面上那種忠。
“朝廷常劇秦美新,殊不知在百姓眼中,官府已如秦吏,赤眉綠林,就如同陳勝吳廣,將軍以為,自己和太師,是章邯么?”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廉丹的才干,大概跟王離差不多吧……
馮衍乘機道:“所以,臣方今為將軍計,與其匆匆與赤眉交戰,軍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敗名喪,不如……”
廉丹看著馮衍:“不如怎樣?”
馮衍下拜稽首,說出了自己大膽的想法。
“將軍莫若擁兵自重,屯據于關東大郡,鎮撫吏士,砥厲其節,再納雄杰之士,詢忠智之謀,以待縱橫之變!”
廉丹駭然起身:“你是要我,背叛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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