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沒赦免?”
“該死的李氏,就沒告訴吾等有大赦之事。”黥鹿咬牙切齒。
看黥鹿滿臉兇惡,只怕過去也是個輕俠暴徒,但馬援不拘小節,知道現在勝負未定,不是講究公平正義的時候,遂笑道:“汝等立了大功,過去的罪過,都統統勾銷了!”
“想要回家的,大可卸下鐐銬散去,若是愿為第五公做事的,便留下來!”
黥鹿倒是膽子大,竟跟馬援討價還價起來:“吾等大多無家可歸,甚至來自外郡,這世道還能去哪?愿為第五公做事,只是也有條件。”
“什么條件?”
黥鹿道:“其一,這些甲兵,吾等要留著。”
他們好不容易得到了武裝,可不會再輕易放下任人宰割。
“其二,第五公要提供吾等衣食。”
“其三,吾等干了這么多年的活,不想再往黑乎乎的礦坑里鉆。”
黥鹿的條件不算過分,若一切如舊,他們反個什么勁?馬援無不應允:“從即日起,汝等便都是魏成郡鐵官的吏卒,你,黥鹿代任鐵官長,官吏有俸祿,士卒有衣食。至于那些隨李氏反叛的門客私從及家眷,則會被送來為奴,交由汝等看管役使。”
一切都反過來了,馬援知道,第五倫非要干掉李家的一個原因,就是眼饞鐵礦,鐵官奴們倒是翻身了,可活兒總得有人來干啊。
而就在馬援兵不血刃拿下鐵工坊之際,亦有士卒來稟報。
“馬校尉,武安城下,起煙了!”
……
李能還是不甘心失去一切,眼看敵軍驕傲自大,兩三千人居然還敢分三路,李能頓時樂了。
“連我都知道,眼下情形,兵當合不當分。”
剛打開城門時的混亂是暫時的,在李能親手殺了幾個亂竄的縣卒后,他的親信私從徒附們絡繹而出,竟然一板一眼地排兵布陣起來。
雖然隔了幾百年,但李能畢竟是李牧、李左車的后代,家傳的兵法還有那么一點,而且還當過賊曹掾,平素亦用兵書約束徒附部眾。
加上他和弟弟監守自盜,好的甲兵留給自家,質量一般的送去郡府湊數,故而上千徒附裝備堪稱精良。
出得城門后,卻見前私從皆是札甲厚實,黑壓壓一片,身后的輕裝徒卒數百人則擊兵狂呼,如同餓狼,更有許多提戟仗刀的勇士,被李家養了多時,今日虎視眈眈。
而李能則在城頭親自指揮,他沒敢讓普通百姓出城,生怕亂了己家陣列,故出戰一共兩千多,前排私從徒附最為精銳,后面的縣卒次之,還有不少搖旗吶喊的小豪強武裝。
而城前的第五倫舊部才千余人,忽見李能出城應戰,竟放棄了營地后撤。
“敵軍敗了,敵軍敗了!”
李能有所戒備,先讓人在城頭大呼恐敵,又讓徒附私從繞過營壘。卻發現萬脩和豬突豨勇并未走遠,沒未慌亂,他們放棄營地是為了撤到開闊地列陣。
如今整頓完畢,雙方便將城外即將豐收的田地當成了戰場,立于半人多高的粟田中,陽光灑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