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地元城、南陽新都,一個是老家,另一個是龍興之地,都擁有非同一般的政治寓意,就好比新朝的兩粒腎囊,小心翼翼地護著。如今新都這一粒被老哥捏爆,消息傳到朝堂,王莽只怕會疼得食不安寢,會不會讓朝廷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南陽來?
“應該不至于。”劉秀搖頭自言自語:“吾等才剛剛起兵,哪能和關東赤眉相提并論?”
這時候,劉縯也在朱祐攙扶下,醉醺醺地回來了,他安排劉秀守營,自己則在馬武引薦下,去綠林軍那邊,與新市王鳳、平林廖湛等商量大事。
“文叔還記得,你讓我小心提防的竇融么?”
劉縯笑道:“他奉嚴尤之命從江漢北上,應該是要來堵截綠林新市兵的,結果卻一直游弋不進,直到綠林破了隨縣北上,又聽聞吾等舉兵,竇融聽聞消息后,直接帶著四千余人,一路撤到了宛城,不敢與吾等戰!”
劉秀卻覺得不對勁:“我在嚴公軍中時,各部唯獨棘陽岑彭與竇融練出的兵最有秩序,更何況,竇周公是連第五伯魚都盛贊的人,知兵善謀,絕不可大意!”
“大概是軍中疫病未消吧。”
劉縯也猜不透竇融究竟作何打算,但他們并不打算就此停滯不前,李通兄弟還在宛城據塢堡、鐵礦作困獸之斗,指望他們去救呢,也多虧了李家的犧牲,才將前隊的兵馬都吸引在宛城,使漢兵能從容略取數縣。
“下一步,繼續沿著淯水北上,你帶著鄧氏之兵去攻育陽,而我則與綠林圍攻棘陽。”
棘陽縣是宛城的南大門,一旦奪下,郡城將無險可守,更妙的是,劉秀口中那個知兵善任的棘陽尉岑彭,已經被嚴尤調到南方去了。
這計劃,劉縯已經和綠林諸帥敲定了,無從更改。
劉秀沒什么話語權,但他在軍事上有些天分,總有種感覺,竇融這次退卻,似是故意引誘漢兵、綠林繼續前進,拉長戰線,以便在宛城下一決勝負。
眼看進軍如此順利,而弟弟卻仍然顰眉不樂,劉縯便告訴了他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在新野時,與偉卿(鄧晨)一同拜會陰氏,商定的,可不止是陰家出徒附兩千加入漢兵這一件事。”
“還有一樁,你的人生大事!”
劉秀愕然抬頭,劉縯最是了解弟弟,早就看出他心思,又在新野聽鄧禹說及往事,難怪劉秀二十八了還不急著娶妻!
他素來做事干脆利落,不似弟弟躊躇半天,遂拍了板,擇日不如撞日,當場就拉著鄧家做媒人,去向陰氏提親!
若換作幾年前,陰家還指望與當紅的權貴士族聯姻,瞧不上劉家這沒人做大官的前朝遺嗣,可形勢比人強,陰氏也聽說官軍在關東大敗,眼看劉家兄弟就要成事了,遂只能在這劉縯亮刀子的半強迫中,答應了請婚。
“納彩、問名、納吉、納征,為兄都替你辦妥了……陰麗華,原來吾弟覬覦已久的陰氏淑女叫這名啊。”
劉伯升看著歡喜到傻眼的弟弟,文叔一向鎮定,極難有這神情,看來自己確實是作對事了,遂大笑著拍他道:“至于剩下的兩項,等吾等打下宛城,再建大漢社稷后,你自己去辦!”
做官當為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
當初這兩個遙不可及的理想,如今都實現在即,若是大漢能復興,兄長做皇帝,劉秀覺得,自己不奢求三公,最起碼也能混上一個九卿吧。至于后者,更是近在眼前。
劉秀沉浸在這驚喜當中,一時間竟連未來的鏖戰都顧不上擔憂了,只道:
“等打完這場仗,我就回舂陵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