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陛下所言,社稷之命在將軍,即今國有難,愿請子將而應之!明日陛下會在城南九廟授予斧鉞,給將軍專征誅之權!”
斧和鉞,這是自古以來兵權的象征,出征時,皇帝都會召諸將至祖廟,然后,以受鼓旗,然后皇帝就在高廟授予將軍鼓旗斧鉞。
第五倫說道:“我年紀輕,不清楚禮儀,還請中黃門與我分說,好做個準備。”
“儀式上,陛下將親自操鉞持首,授吾其柄,曰‘從此上至天者,將軍制之’。”
“而后陛下有復操斧持柄,授將其刃,曰:‘從此下至淵者,將軍制之’。”
王業頷首:“正是如此!”
君臣各有一次持柄以刃對準對方的機會,若非當真信任,這斧鉞授起來,還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啊。畢竟你也吃不準,皇帝或將軍,會不會忽然惡向膽邊生,當場拎起兇器,以野獸般的心情,將對方砍了!
這時候外頭有人入內,卻是萬脩,他看了王業一眼,又在第五倫耳畔說了幾句話,第五倫笑著頷首了然,復朝王業作揖道:“中黃門,我粗通兵法,聽說過一句話。”
“身為將軍,其臨敵決戰,不顧必死,無有二心。是故無天于上,無地于下,無敵于前……”
第五倫意味深長地將最后一句咬得極重:“亦無主于后!”
“受命而不辭,敵破而后言返,將之禮也。既有鼓旗斧鉞之威,自此不必還請。”
第五倫攤開手笑道:“所以,我不明白,我為何要還朝去呢?”
王業不知第五倫做何打算,越發心悸,只道:“確實如此,但斧鉞還沒授予啊……”
“是么?”
第五倫詫異道:“我怎么記得,斧鉞,已經授過了!”
這不可能啊,磨磨唧唧的大司馬董忠已經在灞橋被射落下車,逮了起來,斧鉞和鼓旗等物也由王業收了送回常安。
如此才有王業匆匆趕來鴻門,想奉皇帝之命,賺第五倫入朝去,只要他跟自己走到霸陵,就能被步兵營拿下。
但第五倫又不是王涉、董忠,豈會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早就習慣計劃被打破,既然如此……
那就不要計劃!
“中黃門請看,這是何物?”
既然得知祖父已經脫困,第五倫也不跟這老宦官開玩笑了,站起身來,亮出了放在案幾下的兩個物什來。
右邊的是一柄陳舊的砍柴斧,柄上綁著布條,黑黝黝的斧身盡頭是雪亮的刃部,第五倫前些時日巡視營中,與士卒同食,還露了一手,就以此劈柴。
而左邊的,則是一柄磨得鋒利的鉞……不對,王業沒看錯,那根本不是鉞,明明是一把鐮刀,是第五倫從長陵老家取來的。
在王業愕然驚懼的目光下,第五倫拎起兩物,一步步走到被衛士按住的王業面前,一斧一鐮,直接架在他的脖頸上,擦出了血!
“閹宦!”
第五倫不裝了,大笑道:“汝且擦亮眼睛看清楚。”
“這,便是吾之斧!鉞!”
“不由暴君、一夫來授。”
“而授之于天意,授之于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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