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懷僥幸留在常安,眼巴巴等救世主出現,等太平降臨。
或者依靠自己,渭水雖寬,但也就幾百步,往后待不下去時,他們完全可以用腳來投票。
隊伍行進緩慢,渭水已到,西、中、東三座渭橋被北軍防御第五霸等人舉事時燒毀,只能現搭浮橋。
不管愿與不愿,舊京師已被拋在身后,而第五倫想要肇立新事業的根據地,又是何處呢?
有人猜測:“莫非是將軍的故鄉,長陵縣?”
但第五倫沒選老家,他的政權畢竟不想搞宗族政治,而是要海納海川,遂挑了另一個地方。
“櫟陽!(西安市閻良區武屯鎮)”
……
過去幾日,景丹的任務就是為迎接第五倫及數萬人的到來做準備。
選擇櫟陽做戰時的“首都”,是第五倫深思熟慮及實地考察后的決定。
“渭北可為都者無非幾處。”景丹作為本地人自是十分熟絡地理,與萬脩說道:“一處是咸陽,另一處,就是櫟陽。”
關西的政權以櫟陽為都,年代可早了,秦獻公時,為了進取河西,將都城從雍地遷徙至此,建了櫟陽宮,三十多年后才遷到咸陽去。
而劉邦從巴蜀漢中反攻三秦后,因為咸陽已經被項羽燒了,長安還沒建立,也曾在櫟陽定都數年。
他們選擇櫟陽的原因顯而易見:櫟陽可謂是渭北的核心,與東西距離都不遠,坐落在平原上的一處黃土塬上,易守難攻。在漢朝大修溝渠后,櫟陽背靠白渠,糧食有保障,如今已是六月下旬,臨近秋收,粟穗已經開始低頭。
本地豪強勢力也不強大,就兩家,遠不能和五陵諸豪相比,另一家……其中一家還是景氏。景丹得了第五倫的印綬后,“衣錦還鄉”,成了家主,又是一出前倨后恭的熱鬧。
但他這家主胳膊肘卻向著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家族大宗地產三百余頃獻出,給第五倫作為公田!
景氏族人抱怨連連,別人做了大官,都是割外面的肉肥自家,景丹怎么反過來?倒是景丹笑而不語,鼠目寸光的族人們,懂什么?
櫟陽是既然秦、塞、漢三國舊都,城池較其他縣大,宮室也是現成的:城東有座小城叫“萬年宮”,是劉邦的老父親,太上皇劉公之陵邑,改朝換代后,如今守陵人盡散,幾乎空了。也不知是不是第五倫故意,漢朝的末代太后王嬿,竟被安置去了那,一首一尾,倒也有始有終。
秦時的櫟陽宮則坐落在城北,在漢朝作為行宮,還能用,但第五倫卻放著宮殿不住,讓人將天祿、石渠、麒麟三閣的書送到這,讓王隆與梁丘賜去整理分類,各類書簡編了號一一運到,將行宮充斥得滿滿的。
而第五倫,則帶著一眾麾下,入駐昔日田況所居的師尉大尹府,六月底時,當劉龔和馮衍風塵仆仆從隴右趕到渭北時,便是在此謁見了第五倫。
馮衍請劉龔等在外頭,他自己先進去稟報,將此行事無巨細都說與第五倫聽,還分析了關隴優劣,以及隴右暫時沒有精力東出隴關的情報——當然,對自己這位縱橫大師的自夸當然少不了。
這一去就是小半個時辰,讓劉龔在外頭偏室中等得頗為焦慮,六月底的渭北極其悶熱,哪怕在屋內,喝著解暑涼湯,他的袍服仍濕了。
也由不得劉龔心急,他和馮衍直接被引到櫟陽來,才知道第五倫已經完成了搬遷事業,嘴上說是“打掃干凈了常安城,以待真天子蒞臨”,可劉龔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等了半響,馮衍終于出來了,引劉龔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