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彪勸兄長:“吾等遭兩世之顛覆,罹填塞之阨災。右扶風就被夾在三方勢力中間,一旦戰亂再起,必是舊室滅以丘墟,曾不得乎少留啊。”
他倒是瀟灑:“倒不如奮袂以離去,超絕跡而遠游!”
然而作為家主的班嗣,注定無法如此灑脫,猶豫了許久,嘆息道:“我家雖是外戚,但上一代與新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漢家復興也不一定寬待,如今魏王既然召見,又是為整理書籍之事,還是得去,我與揚子云、桓君實都有故交,第五倫應不會難為我。”
“叔皮,你要走就走罷,也為我家留一種子,若真如你所言,劉伯升及西漢得勢,我隨魏而死,班氏的延續,就得靠你了!”
……
班嗣昨夜與班彪飲酒至深夜,彈瑟感慨時局艱難,上榻后久久無法入眠,做了一晚上的斗爭后,次日還是慢悠悠起來,沐浴更衣后熏香,準備去櫟陽接受官職,臉上仍是一百個不情愿。
挪了半天臨出門時,卻沒瞧見班彪來與他作別,不由大奇:“叔皮呢?”
仆人說道:“二君子一早就乘車出門了。”
班嗣大驚:“往何處去了?”
這弟弟雖然要去云游遠離戰爭,但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聲吧!就是去西、南還是北?
“去了東邊!”
班嗣一愣,這時候下人才匆匆將班彪留下的信給他送來,班嗣一看,頓時直跺腳:“我的傻弟弟啊!”
卻見信上洋洋灑灑,說道:“若夫嚴子者,絕圣棄智,修生保真,清虛淡泊,歸之自然,獨師友造化,而不為世俗所役者也……”
“兄長修老莊之學,不宜嗅驕君之餌,當蕩然肆志,漁釣于一壑,則萬物不奸其志,棲遲于一丘,則天下不易其樂。”
總之一句話,兄長你繼續做愜意的老莊吧,我代你當做廟宇中的犧牛!
已經離開安陵,往東而行的班彪,博帶隨風而動,他瀟灑地乘著安車,轉身朝著家的方向拱手,說出沒留在信上的話。
“弟學問亦不淺,愿以身代兄,入得櫟陽狼穴。“
“漢德承堯,有靈命之符,王者興祚,非詐力所致。如今雖諸漢并立,但實則是天下人各自打著劉氏的旗號,會合響應,眾口一詞,不謀而同,這更能證明天命在漢!”
“弟將以此言感化第五倫,或能使其放棄妄想,降服于劉伯升或西漢,使關中百姓,免遭刀兵!”
……
渭北大姓還是老樣子,不管你給什么好處,放何種餌食,他們依然在三個勢力間反復橫跳,聰明人如此,傻子亦如此。
而奉劉伯升之命,來歙也終于抵達了陳倉城,見識到了威風凜凜的六郡良家子騎。
還有光著腿跑出來,欣喜地迎接他的故人。
隗囂的胡須在跑動時一抖一抖的,他本在午睡,聽說老熟人來歙抵達,褲子都沒穿就跑了出來,遠遠就高興得大呼:
“來君叔,來何遲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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