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第五倫降為“士吏”的越騎營前校尉成重,因跟著耿弇取西河、斬王尋的功績,如今復為副校尉,第五倫也沒忘記他投誠的功勞,給了一個“子”爵,讓成重感恩戴德。
此番重新得到獨自帶兵出擊的機會,成重也在對他有再造之恩的耿弇面前,立下了軍令狀。
“下吏一定戴罪立功!”
……
成重憋了一股勁,進軍速度很快,九月十四就抵達了好疇縣,卻從堅壁清野大門緊閉的好疇縣城處得知,那支漢軍騎兵速度迅猛,對沿途城郭和已經塢堡化的鄉邑不屑一顧,只打下了一座防備疏松的里閭奪糧食喂馬補給,然后就立刻往東行進。
打聽清楚對方基本是一人一馬后,成重大喜:“彼輩不顧馬力,一味強行軍,交戰時馬兒必疲,看他們怎么打!”
他請好疇縣出千余丁壯隨行,越騎營繼續向東追擊,九月十四日下午,追抵谷口縣五床山時,終于攆到了敵軍的尾巴!
五床山并不高,其實就是五座丘陵,好似床具,卻見漢兵在丘陵間駐足。對方兩千余人,行軍一晝夜,基本沒歇過,馬力已頗為疲乏,反觀成重這邊,帶來的兩千騎卻尚有一戰之力。
見到對面確實打著屯騎營的旗幟,成重頓時松了口氣。
他派人去喊話招降,告訴屯騎營校尉,自己是老朋友,在魏國享受富貴,還封了爵位,而魏王正缺騎兵,讓屯騎營也同來,不比在綠林做寇強?
但去招降的人卻被“屯騎營”里的一位年輕小校射死,那弩還賊準。
既然勸降無果,就只能戰了。
有軍司馬提議:“校尉,不如將彼輩困死在此地,等大軍抵達。”
“糊涂,大軍要在渭水防備劉伯升,焉能來此?若是抽調士卒過來,豈不是中了調兵之計?”
前次被第五倫狠狠責罰一通后,成重也懂得大局觀,斥責道:“十則圍之,吾等不足圍也,這兒有溪水流淌,除了五床山,皆是平坦地界,彼輩干糧麥豆也未盡,不趁著他們馬力耗盡時擊之,難道要等其恢復氣力,上馬逃走么?”
一追一逃,就沒完沒了了,哪怕叫其中幾百人僥幸過了涇水,成重也要惹大麻煩。
“越騎營常被申飭,好不容易逮到立功機會,決不能再錯過。”
他亦是投誠元勛之一,看著別人封侯封伯,而自己只是個子,心里也難受啊。
對付其他軍隊,越騎營怯怯,但屯騎營這種知根知底的“袍澤”,他們卻信心十足。
隨著好疇、谷口兩縣民團相繼抵達,成重開始熟練地排兵布陣,打算以兩倍的兵力優勢,將彼輩殲滅于此。
此時天色已有些晦暗了,對面將馬匹留在丘陵間,擺出了成重看不懂的陣勢!
“竟當真棄馬而列步陣!?”
成重只感覺可笑:“三月不見,屯騎營的校尉是在綠林中熱糊涂了罷,昔日新莽尚存時,北軍兩營演練,彼輩在馬上都不是我軍對手,更何況是今日?”
他遂高高舉起令旗:“諸君,吾等今日,又要痛擊‘友軍’了!”
……
九月十五日,對岸的劉伯升大軍兩座浮橋已修一半,耿弇也奉第五倫之令,在上游渡口準備好了火船,就等浮橋快修好時派去沖了,叫漢兵望河興嘆。
但軍中也有爭議,有人認為要徹底斷絕浮橋,繼續同劉伯升對峙,將戰爭拖下去,拖到冬天,彼輩自敗;亦有人認為,就該讓劉伯升將浮橋修好,使其精銳渡河來一點點送死。
耿弇是支持后者的,自出師以來,每次作戰,他都憋足了勁,最后卻只感覺重重一拳砸在軟榻上。